当然,如今有无数人,哪怕昭文帝颁下立后诏书,也时刻盼望着昭文帝能迎个牌位进宫方好。同样是皇后,一个活的皇后,与一个牌位皇后,差别也是相当大的。
宋嘉言西山别院的火烧透了半边天,无数人已经打算去宋家举哀,请陛下节哀了。宋嘉言令人将抓到了刺客尽数交与大理寺审讯。别院的火一起,落井下石者必不在少数。
昭文帝简直给宋嘉言吓去半条命,宋嘉言道,“陛下莫担心,我心里有数,总不能只是被动的让人算计。虽然引出的都是小喽啰,也足够震慑一下了。若我们无所作为,陛下新立的皇后尚未进宫就被人暗害了,陛下威严何在?”
昭文帝是真心担忧宋嘉言的安危,如宋嘉言所言,新立的皇后,立后大典尚未举行,若宋嘉言有个万一,余者不过说些节哀的漂亮话儿而已,昭文帝威严何在?
未进宫的老婆都能叫人给在宫外弄死,下一步,这些人是不是该琢磨着弑君了。
四皇子吴双谋逆之事尚历历在目,弑君!哼!弑君!
宋嘉言的话从来不多,但,一句是一句,都能说中昭文帝最在意的地方。
昭文帝道,“这些事有朕在,你不必操心。如今这别院是住不得人了,你就先回家吧。”
“我也是这个意思。”
昭文帝做足排场,亲自送宋嘉言回家。
方太后听说宋嘉言大难不死的消息后,低声暗咒一句,“生就克死亲娘,刚立后,又克死继母,不知什么时候,哀家也得给她克没了呢。命硬的东西,全死光了她也得且活着呢。”
这句话,不知说出多少人的心声来。
但,总之,宋嘉言没死,昭文帝虚惊一场,宋家虚惊一场,无数人虚惊之后,庆幸的庆幸,叹气的叹气。
麻烦依旧无处不在,凤仪宫重新装潢,内务府开始叫苦工期。立后诏书已下,皇帝的圣旨不比太后懿旨,可以被人当狗屎,说踩一脚就踩一脚。后位已定,彭老相爷告病,朝臣犹不死心,以仁君贤君之话劝阻昭文帝缓修凤仪宫。
这些事,宋嘉言都是听宋荣说的。眼瞅着宋嘉言就要进宫,宫中朝中的情形,宋荣自然要尽量告知宋嘉言一眼。当然,宫中的事宋荣也不大清楚。但,朝中情形,宋荣有必要给宋嘉言普及一二。免得她到时进宫,两眼一摸黑。
宋嘉言轻描淡写道,“陛下实在太仁慈了,朝中择仕,能者居之,既然内务府总管力有不逮,换个能干的人就是了。这种事,还值得朝会讨论。”不过是重修凤仪宫,又不是重建凤仪宫,内务府磨叽至此,必有原由。送去大理寺的人还关着呢,又有人敢出妖蛾子,昭文帝毕竟是帝王之尊,再仁善心慈也有忍不得的时候。这回,内务府讨不得便宜去。
宋荣笑,“陛下当廷夺了内务府总管的官职,着其下官补上。如今内务府也不叫苦了。”就要这样,宋嘉言一直很有政治天分。什么样的才算政治天分?能与陛下想到一处,摸透陛下的心,这就是政治天分。帝王恩宠之类,宋荣是没办法教导宋嘉言的,但,既然宋嘉言能将昭文帝弄到手,想来也自有手段。在宋荣看来,摸准帝王的心思比恩宠更加要紧,再漂亮的女人,也有年老色衰的时候,只要宋嘉言稳稳的坐稳后位,熬到太后,便是胜利者。
宋荣将老娘送往福闽,宋耀见到兄长的信,当天就打发长子宋嘉谦、次子宋嘉诫赶来帝都。
宋嘉谦与宋嘉让同龄,宋耀为他择了同僚之女为妻,书香门第陈家之女。陈氏女父为福州知府,算不得什么高官。不过,陈知府嫡亲的兄长在帝都为正三品大理寺卿。陈家在帝都也是中等人家儿,绝对算不得差。
宋嘉谦甫到帝都,他的差使便安排好了,通政司八品知事。
官职不高,位置绝对不差。
宋嘉诫直接去禁卫军报到,任了个八品的小头目,绝对不显山不显水的位子。
皇后的娘家人,这样低调的安排,任御史也挑不出半分不是来。
宋嘉谦宋嘉诫来到帝都,大大的缓解了宋家在帝都的处境。哪怕两人官职不高,起码,皇后娘家还是有人的。当然,宋家这几个人手,相对于世家大族,有些单薄是真的。不过,家族单薄,在这个时候,并不是坏事。
宋嘉谦的老婆陈氏,与杜月娘、纪闵、许氏一处,除了料理家事,就是接待来客,整理宋嘉言的嫁妆。现在宋荣手里的银子,也就是往宋嘉言身上使了。宋嘉言自己也有银子,不过,宋嘉言并未弄的太过赫赫扬扬。她的嫁妆的确丰厚,但,相对于皇后这个身份,纵使丰厚,也并没有离了格儿。
宋嘉言平日里也会见杜君与李睿,她书院的事是杜君在管,李睿则把着钱脉。哪怕宋荣也得感叹一声,不知不觉间,宋嘉言竟羽翼初成。
这样的人,你把她逼到无路可退。宋嘉言从来不是没有回击能力的人,她愿意做个好人,你们就把她当成圣母来揉圆捏扁。宋嘉言行事,向来是唯有仁至,方可义尽。
宋嘉言从来不是走投无路只好去死的人,她走投无路,死的也只会是别人。
杜君来跟宋嘉言说书院的事儿,事儿不算大,也不算小,但,却不好不叫宋嘉言知道。无他,宋嘉言未婚先孕,二嫁为后之事,在读书人中颇多诟病。书院里有几个教书先生,不知是碍于名誉,还是别的考量,不大愿意在书院教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