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茹雪不动声色地扯住韩王妃的衣袖。
韩王妃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儿媳。
林茹雪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淑妃娘娘和贤妃娘娘同在宫中,相识数十年。她们说话时,想来也不喜有别人在场。”
韩王妃略一踌躇,低声道:“你父王特意叮嘱过我,这些日子一直要好好‘照顾’淑妃娘娘。”
韩王的原话其实是这样:看紧我娘,别让她再惹祸。现在储君已定,我们得夹紧尾巴做人。
这几日来,韩王妃既要跪着守灵,又要时刻留意窦淑妃的动静,委实是心力交瘁。
林茹雪含蓄地劝慰:“淑妃娘娘心中有数,何须婆婆费心。”
别以为窦淑妃性子莽撞,会随便闯祸。能在宫中生活几十年,未曾被斗垮,窦淑妃行事又岂会毫无分寸?
最多就是去见一见孙贤妃,出一出心头恶气罢了。
……
林茹雪所料半点没错。
窦淑妃到了景秀宫,看到躺在床榻上口不能言满腹苦水动也不能动的孙贤妃时,心中十分畅快。假惺惺地关切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说来给我听听如何?”
孙贤妃涣散茫然的目光有了焦距,狠狠地盯着窦淑妃,似要将幸灾乐祸的窦淑妃拆解入腹一般。
可惜,眼光再凶,也伤不了人。
只让站在床榻边的窦淑妃更畅快罢了。
窦淑妃俯下身子,在孙贤妃的耳边低语道:“躺在床榻上的感觉如何?你也真够狠的,皇上才死了没几日,你就敢对顾氏动手。现在可算是遭了报应。以后怕是也没机会再下床榻走动了吧!”
哈哈!
孙贤妃,你也有今日。
孙贤妃身子不能动弹,目中射出的怒火,几乎要将窦淑妃燃烧殆尽,
只是几乎而已。
窦淑妃还是活得好好的,嘴角边满是嘲弄的笑意。
孙贤妃用尽全身力气,勉强抬起手,推了窦淑妃一把,无声地喊了一句:滚!
窦淑妃偏不滚,甚至体贴地坐到了床榻边,不疾不徐地替孙贤妃整理衣襟,又为她整理凌乱的发丝。
在孙贤妃几欲喷火的目光中,窦淑妃慢条斯理地起身:“妹妹好生歇着,我还得去灵堂跪灵,等得了空闲,再来看妹妹。”
然后,才慢悠悠地转身走了。
孙贤妃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刺痛。
昨日被逼着服下那颗白色药丸后,她便昏迷过去。
醒来之后,便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不能动弹,不能说话,身体也像变成了一块木雕,没有痛觉,没有知觉,什么都没有。
偏偏她的神智无比清醒,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没生病,清楚地知道自己中了奇毒,清楚地听到窦淑妃的嘲讽,清楚得一想到顾莞宁萧诩夫妻,胸膛便涌起无边的怒火和憎恨。更多的,却是恐惧。
这样的情形,到底会维持多久?
难道她今后要一直这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