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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海领着几个暗卫,日夜兼程,赶回京城。此次远行,一来一回耗时两个多月。离开时正是六月,归来时已进初秋,天气微寒。
知道他离京的,只有太夫人方氏和顾谨行三人。
顾海回到府中,第一件事便是去正和堂见太夫人。
“儿子给母亲请安。”远行归来,顾海端端正正地跪下,给太夫人磕了三个头。
不知不觉已是满头白发的太夫人,满额皱纹,曾经锐利的目光,如今睿智而平和。这是一个饱经沧桑历经世故的老人才会有的平静。
“老三,莞琪可安顿好了?”太夫人轻声问道。
顾海点点头。
太夫人悄然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日后她和郑家三子成了亲,就在晋州安身立命。虽说嫁得远一些,到底平安无事了。”
顾海无奈地苦笑一声:“母亲这回却料错了。”
太夫人一愣。
顾海低声将顾莞琪曾说过的话道来:“……她坚持不肯嫁,我也不想勉强她。便让她先独自过上几年。待她日后想嫁人了,再寻亲事。”
太夫人也叹了口气:“人各有志。往日我倒没看出来,原来莞琪竟这般有主见,是个好孩子。”
太夫人素来欣赏意志坚定之人。
可惜,不是人人都有太夫人这般豁达。
……
方氏眼巴巴地等了两个多月,终于等到丈夫归来,急不可耐地询问起顾莞琪的情形。听闻顾莞琪不肯成亲坚持独身后,方氏顿时泪水长流。
“我可怜的莞琪,她才十七岁,怎么能一直不嫁人。拖延几年,就成老姑娘了。到那个时候,谁还会娶她……”
顾海搂过泣不成声的妻子,低声安抚道:“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也是一桩好事。若不是莞宁想办法让她出宫,她还不是要在宫中苦熬守活寡。现在至少自由自在,想做什么都无妨。”
“她想一个人生活,便由着她。待她想成亲了,再寻亲事也不迟。天底下好男儿多的是,我顾海的女儿,是世间难寻的优秀女子。世上总有没瞎眼的男子,能看到她的可贵之处。”
反复劝慰之下,方氏终于停了哭泣,沙哑着声音说道:“一想到莞琪一个人孤苦伶仃待在那么远的地方,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老爷,以后莞琪真得再不能回京城了吗?”
顾海苦笑道:“京城中认识莞琪之人不在少数,她假死远遁之事,虽能瞒过大部分人。心中起疑的未必没有。只是碍于帝后之威,无人敢深究而已。”
“莞琪躲在山高水远之处,无人得见,这个秘密,便也能永远藏在地下。若是她在京城露了面,被人察觉,到时候我们该作何解释?帝后颜面何存?”
方氏红了眼眶:“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只是,我心中总存着奢望。盼着她还能再回来,做我们的女儿。”
顾海又是一声长叹,轻轻拍了拍方氏的后背:“事已至此,我们便认下吧!过些日子,莞宁召你进宫,你说话要注意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