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珺瑶哭得不能自已。
“阿瑶,你别哭了。”顾谨行怜惜地哄道:“再哭下去,你的眼睛就肿了。还怎么出去见人?你一向最要面子,最不喜被人非议看低。快些擦了眼泪。”
崔珺瑶断断续续地哭道:“你不是一直在和我怄气吗?今日怎么肯来找我了?”
顾谨行苦笑一声,坦白答道:“祖母今日特意叫我去了正和堂,狠狠骂了我一顿。说我只会一味闹脾气,闹得夫妻失和家宅不宁。还说夫妻之间有矛盾,应该坦诚布公,说个清楚。也免得彼此生出误会隔阂。”
原来还是太夫人……
崔珺瑶的脑海中迅疾闪过太夫人看似严厉实则暗含关切的脸孔,悔恨自责的泪水流得更急更汹涌。
“阿瑶,祖母说的没错。我们两个不能再这样闹下去了。”
顾谨行用手为她擦拭眼泪,一边歉然低语:“我知道我不该这般冷落你,和你怄气。只是,你如今是我顾谨行的妻子,也是顾家长房长孙媳。日后得和我一起撑起顾家门户。你心中向着娘家,我心里委实不是滋味。”
顿了片刻,又道:“这一点,我依然坚持。你若一直想不通,我便是被祖母责骂,也不能低头。我身为顾家长孙,如今又是定北侯世子。凡事必须为顾家着想。这是我的原则和底线,半分不能让。”
“你妹妹在宫中为妃,你心中惦记。崔家人心思浮动,这都是人之常情。只是,事涉后宫,关乎到二妹。我不能有半分犹豫心软。不然,我如何对得起细心教导我的祖母,如何对得起全心信赖我一直扶持我的二妹?”
……
崔珺瑶停了哭泣,红肿的双眸似被水洗过一般,十分清澈,异常明亮:“谨行,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想明白了。”
“往日是我想左了。我既已嫁了给你,便是你的妻子,是你儿子的亲娘。我们夫妻一体,同进共退,齐心合力,方能过好自己的日子,也才能一起撑起定北侯府。”
“以后我再不会插手过问宫中之事,更不会向父亲兄长提及不该提的事。”
顾谨行既惊又喜,目中有些不确定:“阿瑶,你真的想通了吗?不是骗我的吧!”
崔珺瑶抬眼看着顾谨行,轻声说道:“祖母痛心疾首地训斥我一顿,将我骂醒了。”
“我确实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视众人的宽厚谦让为理所当然。心中愈发骄纵恣意,也失了分寸。”
“当日传出祖母为三弟操持亲事的时候,我还在担忧,若是祖母为三弟娶一个高门贵女回来,以三房今日圣眷之浓,他日必会影响到我们长房的地位。”
“现在想来,这种想法何等浅薄自私可笑。我真不知自己是着了什么魔,竟变成了这样一个面目可憎的人。”
“祖母对我心中这般不满,依旧为我保全颜面。为三弟定了方家的亲事,将礼单交给我过目,指点教导于我。”
“我若继续执迷不悟,如何对得起祖母的宽厚,如何对得起你。”
夫妻冷战近半年,顾谨行一直独自睡在书房,既没通房也没出去寻欢作乐。
这样好的夫婿,天下难寻。
她再不及时悔悟珍惜,或许就会如太夫人说的那般,将自己的福气折腾得一干二净。
顾谨行心中充斥着失而复得的欢喜,将怀中娇软的身子搂得紧紧的,再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