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何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下楼是为了锻炼身体，他站在原地，目送许默然离开。

直到她已经出了小区大门，人已经拐到一边看不见，他还站在那里看着。

这样温馨的画面，不会再出现很多次，所以，萧安何才会显得那么珍惜。

算不上蛰伏多年，只能说，现在的他长大了，终于可以去做想做的事，血债嘛，当然要血偿，只是亘古不变，天经地义的事！

许默然心情还不错，把泰迪给店员的时候，和她闲聊了几句，主要是问适合小美的小母狗找的怎么样了。

店员对许默然印象非常深刻，毕竟这是她到宠物店上班后，遇到的第一个，给自己的狗找小母狗，只要母的，活的两个要求的人。

“最近公母狗的比例失调的比较厉害。”店员如实告诉许默然，“来配小母狗公狗很多，小母狗却很少，我们店里粗略算了下，失调比例已经达到了9比1。”

许默然惊讶道：“你的意思是，9只公狗，只有1只母狗？”

因为太过意外，她的声音提高了不少。

店员点头，“是啊，因为现在很多养狗的人，觉得养母狗麻烦，又是会来大姨，一个不当心，还会生小狗，越来越不喜欢母狗，反而公狗，因为不像母狗那样的有生理期，还不会生小狗，更受越来越多的人喜欢。”

许默然听店员这样一说，也算是长见识了，告别店员的时候，她心里忽然涌起一个念头，如果小母狗真的已经这么缺失，小美喜欢上条小公狗也没关系。

这个念头涌到脑子里，她用力甩了甩头，怎么现在脑子里会想这些东西。

今天换成地铁上班，到警局的时候才八点半，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她给自己泡了杯茶，刚在位置上坐下，刚打开电脑，就听到扫地阿姨凑到她耳边，八卦道：“许警官，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咱们警局发生了一件大事。”

许默然喝了口茶，对扫地阿姨的话，并没表现出敢兴趣的样子。

倒不是说因为和她说话的人，是扫地的阿姨，看不起她，所以不怎么愿意搭理她，实在是因为扫地阿姨的嘴太碎了，而且喜欢添油加醋，说出来的话，没什么可信度。

许默然的不感兴趣，并没能浇灭扫地阿姨对着她倾诉八卦的热情，她索性连地也暂时不扫，手扶着扫把，站在许默然身边，继续没说完的八卦。

“许警官。”扫地阿姨的表情很丰富，如果非要用什么词语形容一下，当眉飞色舞莫属。“你知道咱们警局看门的王大爷吗？”

许默然又喝了口茶，“我知道。”

扫地阿姨这么热情，不搭理她，不礼貌，只要不涉及到添油加醋，搬弄是非，陈诉的的确是事实，许默然还是会回应的。

看到许默然回应她，扫地阿姨更起劲了，“许警官，我告诉你哦，昨天晚上王大爷被人非礼了，据说啊，要不是他喊得快，喊得响，被值班的赵警官他们听到了，只怕王大爷就被人强—奸了，嗯，晚节不保，想想都可怕，我要是王大爷的话，晚节不保，我宁愿咬舌自尽。”

许默然沉默了，难道是她记错了吗？

要不然，怎么记得眼前这个和她说话的扫地阿姨，在半个月前还猛烈的追求过门卫的王老爷。

最后，王大爷是以他在警局当门卫，扫地阿姨负责打扫警局卫生，两个人的工作性质差异有点大，而拒绝了扫地阿姨。

怎么转眼间，扫地阿姨就这样说王大爷，难道说是因为求爱不成，导致的因爱生恨？

扫地阿姨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八卦，无非是说像王老爷那样一把年纪的人，怎么还会有人看上他，不对，看上的肯定不是他本人，而是王大爷儿子前段时间给他买保时捷。

警局看门大爷，开着保时捷上班，这还真不是扫地阿姨，吃不到葡萄皮就说葡萄是酸的。

门卫王大爷开保时捷来上班那段时间，来警局报案的人明显增加了很多，各式各样的大妈都有，其中还不乏有个别大爷。

她（他）们来警局报的案子千奇百怪，小到怀疑自己家的蟑螂跑到隔壁去了，大到某大妈晒在阳台上的花裤衩不见了。

不管案子怎么样离奇，却都有一个共同点，报案人，没有急着跑进警局报案，而是选择到门卫和王老爷聊天。

那段时间，试问B市警局，还有比门卫王老爷更受欢迎的人吗？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没有。

眼看王老爷受欢迎程度只有增加，没有减少，而且还成了众多大妈们，个别大爷倾述心事的知心人，为此还被封了个“知心大爷”的称号，终于，“知心大爷”惊动了B市警局局长。

他亲自把王大爷请到警局办公室，亲自给他倒了杯刚上市的新茶后，口气和善的劝说他，“王大爷啊，以后不要再开保时捷来上班了。”

不然，会让他这个B市警察局局长很难做啊。

外面的群众并不知道王老爷开的保时捷是他儿子送的，指不定就以为在警局上班是多肥的一项肥差，要不然，怎么会连个看门的大爷，属于临时工编制的人，都开保时捷上班。

王大爷很听局长的话，被局长一番劝说后，当即在局长办公室保证，以后他不会再开保时捷来上班。

第二天，王大爷再来警局上班的时候，果然没有开保时捷，但是，警察局上空盘旋着一家直升飞机。

就算B市是个国际化大都市，什么豪车，豪宅都有，像直升飞机这样巨有钱人家才有的交通工具也不多见。

很快，盘旋在警局上方的直升飞机，引起很多市民的围观。

那天，警察局局长正好也在，他听到外面很闹，就喊来助理问了问，这一问，才知道答应他不再开保时捷上班的门卫王大爷，他今天坐着直升飞机来上班了。

B市警察局局长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差点当时就昏倒。

最终，因为警察局是在B市市中心，实在没有地方，可以给直升飞机降落，载着王大爷的直升飞机围着警局绕了不知道多少圈后，重新飞了回去。

在王大爷觉得直升飞机，并不适合当他上下班的交通工具后，选择了一辆宝马作为上下班交通工具。

有警察问王大爷，为什么要开宝马？

耿直的王大爷，耿直的告诉那个警察答案，因为那已经是他家车库里，最便宜，最不起眼，停在车库角落，已经布满了灰尘，还是没人开的一辆车。

就因为警局临时工王大爷，用来上下班的，却各种拉风的交通工具，导致上面的纪委开始调查B市警察局的局长。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大问题。

B市警察局局长不但贪污受贿，而且还长期和人保持通—奸关系，而且还不止和一个女人，更为过分的是，他竟然还把魔抓放到了女犯人身上。

这年头，车震、马震、船震，甚至于的连飞机震都不足为奇，但是，监狱震，实打实第一次听说。

随着的B市警察局局长被纪委带走，门外王大爷继“知心大爷”称号后，又得了“反贪污老能手”的称号。

本来应该是“反贪污小能手”的，读着也顺口，没办法，谁让王大爷已经一把年纪，用老能手更合适。

新上任的B市警察局局长是从其他地方调来的，他在上任前应该是做足了功课，尤其是对门外王大爷，他更是调查的很清楚。

所以，他对王大爷很客气，也从没做过单独请他到办公室喝茶，劝说他改变他上下班的交通工具的事。

而王大爷再也没有发生坐着直升飞机来上班的事，他墨守成规，一直开着他们家那辆最不起眼的宝马X6。

随着时间的流失，曾经一度红火的程度超过一线大牌明星的王大爷，渐渐失去了热度，回归到他一个门卫应该有的平静生活。

扫地阿姨又说了很多关于门卫王大爷的话，有好话，比如昨天请她吃了肯德基；也有坏话的，比如说，她的求爱，再一次失败了，而且王大爷这次的拒绝她，是用了不想异地恋的借口。

扫地阿姨当即不服，什么异地恋，两个人明明在一个城市，还都在一个地方上班，怎么就成异地恋了？

王老爷很认真的告诉扫地阿姨，他家的房子很大，他习惯一个人住在靠花园那头，而卧室在靠近厨房的地方。

这就是王大爷说的异地恋，扫地阿姨彻底说不出话，如果不是知道王大爷说话做人都实在，肯定以为他在吹牛，哪怕有人的家会大成这样。

但是，这话是从老实本分的王大爷口中说出，可信度就是百分之一百。

“哎……”扫地阿姨长长叹了口气，用一句带着浓浓遗憾和受伤害的话，结束了放在王大爷身上的话题。

那句带着幽怨，带着十足怨妇味道的话是这样的，“是我不知趣，在追求王大爷时，不先拿面镜子照照自己，就我这张只舍得用五块钱的大宝保养的脸，怎么可能入喷着阿玛尼香水的王大爷的眼。”

这是个人的私事，许默然不好插嘴去凭借什么。

她拿起鼠标，试图用实际行动来暗示扫地阿姨，虽然上班时间还没到，她却打算工作了，扫地阿姨识趣的话，很快就会走开。

哎，是她高估了扫地阿姨的觉悟，看到她拿鼠标，扫地阿姨居然朝着挂在墙壁上的钟看了看，说：“许警官，还没到上班时间呢。”

言下之意，你提早上班，又不会多给你工资和奖金，与其免费劳动，还不如陪她聊聊天。

许默然深深吸了口气，真的很想冲扫地阿姨一句，“我们是国家公务员，不是企业的员工，什么都和工资奖金计较，我们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就是要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

有点恶心到自己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因为就在她深呼吸的工夫里，说完门卫王大爷的扫地阿姨开始说孙行超。

许默然从扫地阿姨口中听到的八卦不算少，听她说孙行超却是第一次，先不说孙行朝是她的队长，单他半年前看中她，把她从交通警察调到刑警大队，对他也是心怀知遇之恩的感激。

所以，她是不喜欢听到别人说孙行超的八卦。

扫地阿姨没有注意到许默然脸上的不悦，八卦的起劲时，已经唾沫横飞。

许默然好担心自己的杯子里被喷上扫地阿姨的口水，不但盖好了盖子，而且还把水杯放到了电脑的另外一侧。

至于她自己，也是微微调整坐姿，让自己尽量离扫地阿姨远一点，省得被喷的满脸都是口水。

“许警官。”扫地阿姨朝门口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进来，这才继续说孙行超，“你们孙队长看着已经三十好几岁，却还没结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默然对扫地阿姨这样贼眉鼠眼，在她面前卖孙行超的关子，变现的有点反感。

既然情绪上已经反感，说出来的话口气肯定也不会很好，她直接语气生硬的回扫地阿姨，“这是我们队长的私生活，我们做下属的无权过问！”

按道理说，被她这样一冲，扫地阿姨肯定识相的不会继续八卦孙行超。

可是，也不知道是扫地阿姨觉悟低，还是脸皮厚，反正她根本没在意许默然的口气，继续朝下说自己。

“上一次啊，我把我一个远方表姐家的女儿介绍给了他，人家姑娘就长得稍微矮了点，稍微胖了点，结果，他连照片都没看，直接拒绝了我，俗话说的好啊，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啊，我抱着做好事的念头，又给孙队长介绍了个女孩，那女孩除了说话结巴，长得可标致了，可是你们孙队长倒好，我都把人带到休息室了，让他去看一眼，他硬是没去，经过这两次，我就开始怀疑你们孙队长有问题。”

许默然已经被扫地阿姨滔滔不绝的口才，弄得没有办法插话了。

既然插不上话，她就选择默默的听。

“我就怀疑你们孙队长不是生理，就是心理有问题。”扫地阿姨说，“为了确定他到底哪方面有问题，我就使了个计。”

大概是觉得自己使的计很成功，很完美，扫地阿姨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似乎在回味曾经的胜利。

虽觉得孙行超被一个扫地的阿姨算计不大可能，许默然还是顺着她的话追问她，“什么计？”

“我趁王大爷不注意，把他放口袋里打算上厕所用的纸给拿走了，然后王大爷等上好厕所才发现没带纸，为了出厕所，王大爷势必要喊人送纸，而我，身为B市警局的保洁队队长，这个时候最有责任和义务去给王大爷的送擦屁股的厕纸……”

听到这里，许默然硬是顶着五雷轰顶的那种，外焦里嫩的震惊，打断扫地阿姨，“真就那么巧，我们队长那个时候也在上厕所？”

如果扫地阿姨给她的回答是，点头称是，那么在她三观尽毁的同事，也很钦佩眼前这个B市警察局保洁队队长（虽然这个队长是她自己封的），高手果然在民间。

就扫地阿姨的这个计谋，不知道比多少正儿八经的警察有想象力；外加，如果孙行超真也在上厕所，那么扫地阿姨的行侦能力也是杠杠的，又不知道强出多少正儿八经的警察。

扫地阿姨听许默然反问，刚才还得意洋洋的脸色，一下子失落了不少，她告诉许默然，孙行超的确是在上厕所。

但是，她闯进男厕所给王大爷送厕纸的时候，孙行超早就把该藏的都藏了起来。

也就是说，虽然扫地阿姨看到孙行超在厕所，却什么都没看到。

许默然听到这里，暗暗松了口气，她真的有点难以想象，她那个不苟言笑，整天板着张脸，脸上写着生人勿进，熟人勿话多的一个人，会有被一个扫地阿姨打量生理是不是健康的一幕。

咦，幸亏那一幕没有发生，不然想想都酸爽的不得了。

扫地阿姨接着告诉许默然，以她一个打扫厕所有近三十年丰富经验的，打扫厕所老能手来说，就算看不到孙行朝的身体，也能通过其他细节来判断。

扫地阿姨当真是什么都敢说，她告诉许默然，她是通过两点判断出孙行超生理上是健康的。

具体哪两点，分别是尿液，和毛发。

幸亏许默然已经在刑警大队待了半年，要不然，听扫地阿姨说淡黄色的尿液，微微卷起的毛发，肯定满脸通红。

许默然朝墙壁上的钟看了看，她很希望，现在就到九点，这样其他同事出现了，扫地阿姨就不会拉着她说个没完。

“许警官。”扫地阿姨继续说，“当我确定孙队长生理没什么问题，那我就怀疑他心理有问题，不要看他是从北京调来的，说不定就是因为有了什么问题，才会从首都到我们这里。”

许默然听扫地阿姨做出这样的分析，看她的眼神中，居然出现了佩服。

真是生不逢时，扫地阿姨要是晚出生个一二十年，肯定能考上警校，凭她那一身天赋的洞察能力，想不成为神探都难。

许默然抽出张面纸擦了手背，她再怎么当心，手背还是被扫地阿姨横飞的唾沫给喷到了。

看样子，扫地阿姨是要说重头戏了，这一次不是站在原地朝门口看了看，而是特地跑到门口，把头探出去看了看。

确定没有什么人在门外偷听，才重新跑回到许默认身边，“许警官，实话告诉你，当你们孙队长一连拒绝我介绍的两个女孩，却连一声解释都没有，我一开始怀疑他是阳—痿，后来看他尿液毛发都正常，我就怀疑他是同—性—恋，认定他是同性恋后，我越看他越像，所以，有很多次，我是拒绝到他办公室打扫卫生的的，你说说看，老天给了多好的一根棒槌，很多人想要都没有，有的人却不知道珍惜，把它当成了搅屎棍。”

许默然抿了抿唇，对扫地阿姨的话，既然找不到可以搭的话，见识浅薄的她，只能无言以对。

扫地阿姨的话匣子已经打开，她根本不需要许默然附和搭话，就她一个人就能唱好一台戏。

她接着又说：“直到半个月前，局长从我身边走过，而我刚好站在你们孙队长的办公室门口看门卫王大爷，那天王老爷穿了件格子衬衫，老帅了，许警官，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你们孙队长的办公室是观察门卫王大爷的最佳位置，我只要想王大爷了，就会站到你们孙队长办公室那里去偷看他。”

许默然看着，因为提到门卫王大爷，而面露娇羞的扫地阿姨，脸上出现的表情是，目瞪口呆，“……”

“我不能让新来的局长知道握偷懒啊，于是我就推了推你们孙队长的办公室门，假装我正准备进去打扫，而不是在偷看王大爷，没想到，你们孙队长人不在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却没有上锁，局长还在，我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许警官，不是我吹牛，B市警察局少谁都行，唯独少了我不行。”

许默然扶额，无奈道：“阿姨，我快到上班时间了，你有什么话就一次性说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