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声,唐桑急踩刹车,车子打横停在公路中央,猛然一晃,险些侧翻出去。
她泪眼迷离地向前望着,双手紧攥着方向盘,情绪已经崩溃。
“哭出声来吧,哭出来就好了。”我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唐祥家里只有一个寡母,今年四十七岁,就等着唐祥回去娶媳妇生孙子传宗接代……就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话,我怎么向他母亲交代?姐姐也没了,我怎么向家里人交代?他们都死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返回蜀中唐门?只有死,才免去了一切解释和麻烦……”唐桑脸色惨白,嘴唇发灰,越说越颓丧,精神极度萎靡。
“我向你保证,我会杀了盛品华,给唐祥报仇。”我郑重地发誓。
生食者该死,无论盛品华出于什么目的盘踞盛唐巷,无论他代表了哪个小国的利益,只要在中华国土上杀人,就该死。
“我不是为唐祥难过,而是为所有蜀中唐门的子弟难过。江湖征战不休,小时候,眼看着我身边的哥哥姐姐一个个离开唐门后就再没回来……我知道,那也是我们每个姓唐的人的宿命。宿命无敌,个人即使再努力挣扎,也冲不破天网牢笼——”
唐桑的电话开始震动,打断了她的哽咽哭诉。
我替她拿起电话,却是一个中国西部大省的移动号码。
“是谁?”唐桑把电话接过去,按下了接听键。
没人应答,但我已经听到了电话彼端的轻微呼吸声。
“是谁?”唐桑又问。
“咕噜,咕噜噜,咕噜噜……”电话里传来一阵阵水泡声。
“是谁?别装神弄鬼的,有话快说。”唐桑反手擦去眼泪,声音也恢复了常态。
那水声一直响着,直到半分钟后电话挂断。
唐桑按照那个号码打回去,电话一直响,却没有人接。
“回去说。”我吩咐。
唐桑发动车子,我们迅速返回医院病房。
刚一开门,地上就有一只牛皮纸信封映入了我的眼帘。
“别动,当心有诈。”唐桑低声提醒。
她从医药箱里拿出两把镊子,将信封撕开,把里面的信纸平铺在地板上。
信的内容只有几句话:“江湖传说中的‘红拂女弃徒’现身济南,其人性情古怪,亦正亦邪,不跟任何门派套交情,连51地区的人都感到头疼。见到她,速速退避,不要招惹。据记载,红拂女居住于方丈仙岛,千年不死,但凡有她的弟子行走江湖,全都冠以‘红拂女弃徒’之名号。夏先生,唐门的人死于生食者,我的人也死于生食者,我们正好可以捐弃前嫌,同仇敌忾,资料共享,同谋发展。如蒙不弃,请随时召见。”
最终落款是“花娘子”三个字,同时还附有一个速写版的簪花少女图像。
“魏树花的信,野心不小。”唐桑冷笑。
我们先把信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才安顿保险柜里取得的资料。
“红拂女弃徒”是江湖传说中的人物,曾有媒体从业者进行过连篇累牍的报告,并在青岛崂山附近拍到过一张模糊的背影照。
世人皆知,红拂女是昔日的“大唐风尘三侠”之一,中原争霸不成,远遁海外,占据仙岛而居。唐传奇、宋传奇中都有她的事迹记录,江湖野史中也特意提到过,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远征方腊失利,余部流落海外遇险,正是受了红拂女的照顾,才能奇袭罗刹小国,最后扎下根来。
“红拂女弃徒”曾几次出现在回归前**,都留下震惊中外的刺杀案,被英国安保系统视为大敌。这些真实案例都曾被影视圈的高手拍成了电影,以“先脱后穿”理论成名的舒姓女星完美演绎了该神秘人物,总共获得了十几亿票房。
“我们错过的人就是‘红拂女弃徒’。”我立刻得出结论。
“花娘子就在我们身边。”这是我的第二个结论。
“受你委托给我送饭的女孩子小魏有重大嫌疑——”我的第三个结论出口时,唐桑已经飞奔出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后背上已经满是冷汗。
张全中把我和连城璧都送到这家医院里来,之前也把陈定康送进来,以为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根本想不到,一切安防措施、监控设备全都形同虚设,魏王会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侵,并在最短时间内留下了这封警告信。
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我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同时也想到了来自于51地区某位美国高官的经典口头禅——“进攻是最好的防御,杀光敌人是最好的安保措施。”
我不禁苦笑:“但愿——但愿我们用不到这句名言,如果想杀光所有鲛人,只怕要将整个太平洋的水都染成血红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