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地域辽阔,所以信息传递的速度也有限,景阳不知晓这段日子里韩伊城发生了多少的大事,天下将会怎样变化,而整个天下却都知晓,九剑门的大试即将开始。
今日是身份核查同时也是大试报道的最后一天,所以还有送试生络绎不绝地在赶来,大清晨街道便热闹万分,青石路上有滚滚马车碾过,带来一些新的年轻身影以及惊叹声。
“那个小子就是昨天和监察司对着干的那位。”
“就是那个?看不出来是个这么厉害的角色。”
“狐假虎威罢了,想必是想在我们这些送试生面前好好出个风头,只是不知道放出豪言说大试三甲,又会拿到第几。”
“诶诶,王兄都没敢说大试三甲,又哪里轮得到那个小子。”
“过奖过奖,李兄才必然会成为大试三甲中的其中一人。”
一家客栈里几位年轻人小声地进行着这样的对话,语气丝毫不抑制的流露出骄傲和互相吹捧。
从昨日那件事情发生到今日清晨,类似此时这客栈中这样的议论声便此起彼伏,传遍了整座城,现今几乎人人都知道有个来自渝南陵名叫景阳的送试生与监察司发生了剧烈冲突,并且史无前例地口出狂言要拿到前三甲,还要罢黜那位为难他的监察司官员,所以景阳赫然便成为本次大试的焦点,只是一夜之间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甚至压过了原本市井赌坊间备受青睐的几位俊杰。
而之所以会如此,只因为景阳傲慢回应的对象,是监察司。
监察司是怎样的一个组织?对于中州人而言无需多加叙述,毕竟监察司可是一个连朝中许多官员都畏惧的机构,景阳的做法无疑显得极其有震撼力。
有人欣赏这样的豪情,有人又觉得是太过自大,然而在拿不到大试成绩之前,人的本性都不会允许有人抢走了所有的风头,所以嘲讽始终大于欣赏。
无奈这些送试生都是出自各地的骄子,虽然有一些说话确实难听了些,但是也都有着深不可测的实力,所以彭玲听着这样的话,也只有忍耐,坐在桌上嘴咬着竹筷,眼睛死死盯着对话传来的那处。
景阳也渐渐熟络了她的性格,她的性情比较直,有些无法忍受这样的声音,不由宽慰道:“没事的,说说我不会少块肉的。”
彭玲把筷子从嘴里吐出来,白了他一眼道:“那是,不会少块肉,但是这些话听着很烦的。”
景阳笑了笑,道:“说的是我,没有说你。”
“那是。”彭玲蹙蹙眉头,而后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白了他一眼,“说的是你不是我,反正你的事不是我的事,以后我绝对不管了。”
景阳不由一愣,没搞明白她微怒的来源是什么,没有料到自己的宽慰反而惹得对方不高兴,不由张张嘴,略显尴尬地笑笑,沉默了下去。
“哇,好饿。”
张峰从的二楼的客房跑下楼,一把拿起桌上的一个包子,一边嚼着一边看着彭玲有些微气的脸,原本急促的咀嚼就变得渐渐慢了下来,看着景阳,用吃着东西的模糊声音问道:“你惹她了?”
一边说一边在彭玲身边坐了下来。
“我看起来像不高兴的样子吗?”彭玲问道。
张峰毫不犹豫地点头。
景阳无奈地笑了笑,回答张峰道:“可能吧。”
“可能?”彭玲有些不耐地看了景阳一眼。
景阳神情微凛,道:“真是我说错话了?”
忽然他轻松并未因为那些难听声音而动容的神情顿时变得略微严肃起来,座位正对客栈大门所以可以第一时间看到外面的景象,他看到林洪从客栈外面走了进来,而他一早出去时,便告诉了景阳他是前去查看武试的题目。
武试题目昨日发的公告说是今日在广场的公示栏上发布,如此早发布也是为了给送试生一些准备时间,毕竟武试不是文试那样只是在短时间内完成那些卷上题目。
“怎么样?”看着林洪坐下来,景阳好奇地问道。
林洪把一手放在了因为使用时间太过悠久而显得有些朽黑的木桌上,另一只手端起一碗彭玲盛给他的粥,喝了一口后说道:“题目出来了,是在九剑门一座名叫汉谷林的地方生活十五天。”
“汉谷林。”张峰嘟囔了一下这个名字,转头看向彭玲,“你听说过这个地方吗?”
彭玲点点头,道:“之前在关于九剑门的书上看过,汉谷林是九剑门一片保持着数千年原态的广袤森林,是一个古老的森林,有不少妖兽出没。”
张峰将肩膀耸立起来,神情僵硬,惊讶:“妖兽?”
“不会是什么强大妖兽。”景阳摇摇头,“凡事都是以送试生性命为重,不会让生命受到威胁,但是应该还是挺麻烦的。”
他转头看向林洪,问道:“有没有什么规定?”
林洪摇头,道:“除了不准携带食物及水之外,没有其他规定。”
张峰好奇道:“意思是在里面可以打架?”
林洪略显无奈地看了这个少年一眼,道:“当然,不然怎么叫武试。”
“可是九剑门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武试,之前都是天赋和意志测验,毕竟有不少年龄尚幼的,只是天赋极佳才被送了过来,可以战斗的话会有很多不公平的因素存在。”彭玲不解地说道。
“若是凡事都要讲究公平,那么这个世界又将如何运作?凡事都把公平挂在耳边的,只有幼稚的小孩子。”
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一位身穿华贵衣裳的少年手中端着一杯酒,看着客栈外面的街道好似在神游,而口中冷冷的话语却是如剑芒直指景阳一桌人。
平静如凛冬湖面般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让人心凛,越是没有情感,才越是让人觉得挑衅,客栈里原本的热闹生顿时停息,场间气氛渐渐微妙,那几位原本在肆无忌惮嘲讽景阳的年轻人也安静地等待着好戏的上演。
“是是是,林少说得对。”与少年同桌的数位同伴连声称是,一副阿谀奉承的模样。
彭玲柳眉渐渐蹙了下来。
张峰见有人在言语上欺凌他心仪的对象,又注意到彭玲神情的不对,不由怒然出声道:“小孩子会讲公平?说出这种话的人才是真的没经过人事的小孩子吧。”
“这是教养问题,林少四岁便被称为神通,自小过目不忘,莫说是公平之道,甚至是古书上的各类大道林少八岁便相通,这位兄台如此言论,看来是出自哪个穷乡僻壤,没什么高深教养啊。”一位年轻男子顿时开腔嘲讽道,引起他们那桌人的哄堂大笑。
“你!”张峰一拍桌面,整个人猛然准备站起来,而身体只直立了一半,一只手便忽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手显得苍褶,是一只老人的手,这只手的主人便是张峰的送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