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急了?”景阳望着这位老前辈,随即赞同地点头。
他确实很急,回过头来看看自己走来的十年,似乎除了修行就没有干过别样太多的事情,终日都在修行,或者思考修行的事情。
“你除了修行,还有没有做过其余的事情?有没有其余的爱好?”景阳正在回顾自己之前的人生,白老便幽幽地问道,问得问题也恰好是他在想的事情。
因为已经想过了,所以没有犹豫,景阳摇摇头道:“没有。”
白老微笑道:“一心修行,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不过这样的人生会很无聊。”
景阳试图去理解这位老人为什么会来和自己说这些,但是一时也并不明白他真正的意图。视线掠过窗棂,看着外面金汤般闪烁的赤乌光芒,眼中两座王朝更替,前者分崩离析后者拔地而起,所有都化作心头热血和冷漠矛盾的交融。
“只要有目标,也便不会无聊。”所有感情都在喉间消融,最终从嘴里吐出的,是一个少年听起来漫不经心的感悟。
白老看了一眼年纪轻轻的景阳。其实他这些话为的也是让这个少年自己不必把自己压得这么累,是长辈对于晚辈单纯的一份关怀。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努力固然没有错,不过在他眼中以强者为尊的世界本就是病态的。
“也罢,老人家的思想何必要压到你的身上,只不过乱容易出错,而你这个家伙中给我一种不简单的感觉,以后的路自家还是多加小心。”白老闭上眼睛,安静地摇着椅子,长长的胡须似万条垂下绿丝绦,摇荡着。
“谢前辈教诲,晚辈必定铭记于心。”景阳虚伪道。
“不必铭记,不赞同又何必顾忌我老人家的面子说这些客套话。”白老直接撕开二人间那层薄纸,一针见血道。
景阳也不尴尬,笑了笑道:“前辈,我去试其他习间了。”
“吃饱了?”
景阳看了一眼桌上还摆着的两个馒头,点点头道:“吃饱了。谢谢您的款待,我走了。”
白老摇着椅子,含含糊糊地回应了一声,像是陷入了半睡半醒之间而为应付抛出的话语。
景阳对着老人躬了一身,走出茅屋,直奔另外两个习间而去。
他的确很急。目光长远的看,他有个强大王朝是敌;目光放短了看,他要劫一个大狱。
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弟子前来,但是过一会便应该会有了,毕竟那些普通弟子和他不一样,他上下午修两剑,而他们下午都是自由时间。他想趁着没人和自己抢的时间把每一种习间都试一试。威字习间要简单得多,地方也要小很多,就是普通厢房的大小。而习间中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身上没有一点锈迹,整体圆润光滑,比他高了一个头的铁人。铁人通体黑色,比例和人相当。
奇怪的是,明明是铁人,然而当他的手指触碰上去的时候,却又发现其无比的柔软,摸起来除了没有温度外,仿佛就是真正的肌肤。
细细观察,肌肤上有着仿佛人掌纹一般细微的纹理,而这些就是符文。也正是因为这些符文,才让这铁铸的人像能够这般神奇地柔软又坚硬。
符文是这个世间最深的奥义之意,同修行之道一样高深,符道也与修行之道密不可分。每一道符都有着极其缜密细微的要求,不同类型的符其作用也完全不同,符文纹理任何一点点细微的差别都会让符产生大相径庭的效果或者彻底报废。铁人身上这么细微这么密集的符文纹理,也注定了这看似简单的构造是需要多么强大的大能才能铸造出来。
景阳不太懂符,也不太懂机关,这一类的机理是他知识的盲区,所以彭玲这样见惯了他几乎无所不知的一面的人,若是能够在场间看到他眼中的新奇色彩,和听见嘴中头发丝般细微的赞叹,必定会浮现出戏虐的神色。
习间里同样是五个等级的石柱。经历了上一次在敏字习间的失败,心头有些阴影,犹豫了一会,景阳选择了一号石柱,也就是一等级的测试。
没有丝毫的变化,也没有机簧锁链声,景阳又静静观察了一会之后,发现并没有其余目标出现,唯一的目标就是这个铁人,再犹豫了一会,试探性地一拳轰在了铁人身上。
真实的触感让他觉得仿佛真的一拳砸在了一个人的心腹之间。
铁人一声嗡鸣,一道白光从铁人的脚下冲起,不过只漫过了铁人的膝盖,然后便冉冉消失。
“这白光便是代表我这一拳的威力?白光彻底漫过铁人便是成功?”景阳大概推测了一下,又是一拳砸出,同样一道白光冲到了膝盖。
肉身的力量腿力自然比拳力要大。他缓缓后退两步,朝前冲去,腿击破空气,一击凌厉的鞭腿踢在了铁人的肩膀处。
“嗡——”
白光漫到了铁人的腰间。
这一记已经是他在不动用元气的情况下,肉身所能爆发出的最大力量了,没有确切的数字能够计算出他一记的力量,但是大概估计一腿也足以将一个人的脊梁骨踢断,然而却只能达到二等级的一半。景阳端倪了一会,感叹果然不是那么容易。
他吸了口气,元气在体内缓缓运转起来。
落阳清风谱是他在韩枫城的时候,为了掩盖身份随便挑的一门武学,也是他能够展现出来的最强的武学。三招击败王空成,靠的也是这落阳清风谱。
元气运转,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略带清稚的面庞上浮现冷酷的凝重,额前几丝捆绑时调皮不受束缚的发丝微微跳动,像在因他体内渐涨的气势而战栗。仿佛有清风拂过,猛然蹬地而起,没有丝毫花哨直接一掌劈下,劈在铁人的肩膀上,那铁人发出了比之前要大出许多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