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裂开嘴唇无声大笑,脸颊上的蜈蚣疤痕也因笑容的挤压变得更为狰狞了些,他狞笑道:“兄台,你这台面上少说也有个万儿八千的,怎么就只肯给兄弟我一百两啊,打发叫花子呢?”
王莽一听心下暗自咒骂,表面却是笑了笑不动声色复又多抽了四张百两银票递了上去道:“怎么,兄弟原来嫌少?哈哈,好说!这五百两算是交个朋友,在这京城之中天子管群臣,然而在这东市里王某大小也算个人物,兄弟若是在东市犯了事不用去找衙门,来找我王某准行!”
这番举动是恩威并重软硬兼施,既拿钱堵人口舌,又拿话彰显下自己的身份,暗中告诫刀疤脸适可而止,自己可不是小鱼小虾任人搓扁揉捏的。
按常理忖度,来人也应当知趣才是,谁知这刀疤脸非但不识趣,反倒继续露着一口黄牙,大刺刺地道:“王老大?东市阴沟里的老鼠头子也敢自称老大?简直笑掉大牙了吧!”
万莽一听脸色已有些变了,他知道自己这个老大是有些名不符其实,都是拿银子捐出来的。事实上东市之中他这种老大没有上百也有数十,但至今为止,单单冲着自己养的那几百号兄弟还真没人敢当面直说不是!
而现在这刀疤脸不但说了,脸上轻蔑之意更是让王莽火冒三丈,然而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以和为贵的好,所以忍了又忍,竟仍是没有发怒:“我王莽自然不能算老大,但是在这天子脚下谁又敢自居其位?阁下既然不稀罕这几张破银票,那找我又是做什么来着?”
刀疤脸忽然说道:“我听说王老弟最近走了大运,发了笔小财。”
王莽一听面露警觉道:“什么小财,王某日日发财也记不得你说的是哪一桩哪一件。”
刀疤脸说道:“王老弟别紧张,那与你交易之人要我转达于你,说是前两件事办很干净,很漂亮。”
王莽眼珠子忽地瞪圆了,彷佛要将这刀疤脸里里外外看穿。
刀疤脸似是故意顿了顿,做足了架势好叫他猜测自己是谁:“而我正是替我那东家来请你做第三事儿的。”
王莽说道:“原来是老主顾,好说,不知道贵东家还要王某做什么?”
刀疤脸笑了起来,附耳轻飘飘地一吐,王莽一听却“蹬蹬蹬”接连惊退了数步,脸色跟着变了又变,彷佛天塌下来了一般,再看了看周围,这才赫然发觉今日众赌客尽显陌生,没一张脸是认识的,这会儿也已将自己团团围住,心下‘咯噔’一声暗道不好,若是自己不答应怕是立马招来杀身之祸,可他王莽好歹也是个人物,仗着几分武艺在身,竟是掀了赌桌狂吼一声,犹如一头疯牛般撞开人群直往外跑。
刀疤脸望着他跑出门外也不急着追赶,伸手招了招旁边庄家道:“知道该干什么了?去吧,做得干净点。”
众‘赌客庄家’得令纷纷抄起一叠银票揣在怀中迅速追去,转眼间,赌坊中只剩下刀疤脸一人。
他望了望空无一人,满地银子的赌坊,从角落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火油就着硫磺烟硝边洒边叹道:“什么叫使银子?这才是使银子,他妈的,老子也终于人物一回!”
再说那王莽携银票向着自家堂口亡命狂奔,虽已累得气喘吁吁,可仍不敢稍停半分,心下更是惊骇莫名,不由直哆嗦。
在他身后更有一群如狼似虎,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他不知万安赌坊的幕后东家为什么要找上自己办事,更不敢确信方才耳边之言到底是真是假,他现在只想逃,逃回自己窝中叫人抵挡一阵,然后拉上小妾远走高飞,至于那人捅破了天也与他无关!
若是王莽此刻敢回头停一停瞧一瞧,不难发现那班人竟在他后面洒钱,洒钱的人将铜钱抛得噼啪直响,银票四散飞舞,行人见钱眼开,自然跟着一路追捡,不知不觉下队伍犹如滚雪球般源源不断地壮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