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乐观的态度,医生。”思诺森转回刚才的话题,“提玛先生身为资深的油商,所有的油料经营都有账本可以查询,唯独这间地下室里的来源不明的油料,没有任何记载。”
“难道这就是他能置办一间豪宅的原因?”
“医生,你又说对了。”思诺森闻了闻身上的异常气味已经渐渐淡化消散,“油商提玛在秘密捞取属于自己的利益,借用他背后的塔帕斯家族的名义,用这些污油赚取额外的利润,并塞进自己的钱包里。”
“会是家族的惩戒?这说不过去,毕竟昨晚塔帕斯家族也死了两个人,一个是分支家族出身,提升为管家的科森,另一个是族长卡梅尔·塔帕斯男爵。”兰切洛斯喃喃自语,无法做出合理解释。
思诺森仔细想了想:“医生,你认为在大鳄鱼互相搏斗的夹缝中求生存的鱼虾该如何适应浑浊的池塘?”
“把水搅乱,搅地更浑浊。”兰切洛斯马上想到正确的答案,“来自商业竞争对手的谋杀?”
“那么一个油商提玛先生就足够了,没有必要杀死科森·塔帕斯,甚至是族长的卡梅尔·塔帕斯。”思诺森隐隐摸到能把三者的死亡连成一体的线索。
“我感觉塔帕斯家族屁股下面并不干净。”兰切洛斯回忆自己在政法署资料室里记住的关于这个家族的秘密档案,“地位崇高的撒图安·马汀子爵的书记官是让人羡慕的差事,毕竟次席内政官最有可能接过德莫雷托的位置,而且冰巫师首领瑞文·马汀的影响力无论是上层贵族、教会内部都很高,这就给塔帕斯家族很大的底气,给他们跨越法律的底线,把手伸向不属于他们所有的财富。”
“犯罪吗?医生,你必须知道,有一些罪名对于贵族来说并不能起到作用。”
兰切洛斯点头同意:“不过,我接下要说出口的罪名,对于塔帕斯家族来说,绝对让他们无法承受。”
思诺森来了兴趣:“说出你的控诉,医生。”
“使用童工!”
如果说激流城的贵族有不可触犯之物,那么信仰绝对是排在第一位,其次是领主制定的各种法律条文,然后才是内心的道德和其它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物。
经历几年前救赎之夜的激流城的贵族们选择把信仰交给驯鹿之王,几乎每隔七天就会抽出时间去教堂忏悔和祈祷,向教会赠予献上一定量的金币和食物。
说不上虔诚的信仰对于贵族来说已经足够,毕竟每天都去教会的贵族家族成员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孩子,他们都是家族的次子,希望以这种方式复制洛根·德里昂的际遇。
驯鹿之王的教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扩充,形成越来越厚的教典,可是关于祂的尊称,得到认可的只有节日之王,北地孩童保护者。尤其是后者,得到包括激流城在内的所有北地领主的认可。
“与未成年的少女发生某种不体面的关系,足以让贵族议会弹劾塔帕斯男爵,褫夺他的爵位和荣誉。大量使用童工,在政法署的探员参与调查后,已经挖出隐藏在外城平民区的几个作坊,证据完全属实。总法庭第二厅缺席审判根本没有举行,塔帕斯家族已经伏法认罪。毕竟死掉一个族长还没有动摇他们的根基,可是来自所有贵族的指责绝对无法承受。尤其是次席内政官撒图安·马汀,这位大人相当愤怒,即使身为冰巫师首领的他的儿子的劝慰也无法熄灭他的怒火。”
“这是应当的。教会展现的怒火让我胆战心惊,不仅取消了洗礼,连葬仪也没有派出一个牧师,哪怕是见习牧师前来主持或者观礼。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再清楚不过。”激流城首席内政官塞恩·德莫雷托脸色平静,对卡梅尔男爵他是完全没有好感,也谈不上好感。
“塔帕斯家族内部已经停止争吵,大部分成员离开激流城,回到他们疏于打理经营的采邑,一个没落的高地小村子。”次席内政官撒图安·马汀怒气未熄。
“不过他们还是有希望的,教会没有赶尽杀绝,之前学院发出的一张入学通知单没有作废,那个背负塔帕斯家族所有成员的希冀的幸运儿已经在瑞文·马汀大人的帮助前往山巅学院。”政法署长罗本·莫德斯托慢条斯理地品尝提神的茶水,这件事完全交给副署长放手去做,他的手干净地一点灰尘也没有沾上。
“马汀大人还是保存着最后一点情分。”总法庭长欧申纳斯指出这个关键。
“哼!可惜的是,为了塔帕斯家族已经用掉了。”德莫雷托缓和气氛,“既然和学院搭上关系,对塔帕斯家族的打击和压制就到此为止。所有贵族都是追随第一代激流领主海德恩斯大人的麾下骑士的后代,我们是完整的大家庭,有成员犯错,惩戒一番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