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确凿证据,只是怀疑的情况下,通常还是要走一下调查程序的,不但该跟上级行打个招呼,同时也不能抓人,从原则上讲,只能找其谈话。
这就是做下属的请示领导了:高局啊,咱们手上有没有硬货呢?要是没有硬货,有人叫真的话,这叫非法拘禁啊。
“证据当然有,”高局长的指示很明确,“不过嘛……咱们反贪局的存在,不但是要震慑涉贪者,同时也要有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主观愿望,可以适当地给他们一个自我救赎的机会。”
说话的这位是听领导指示的,关注的当然是后面的内容,结果这一听就明白了,领导手上的证据怕是有点悬乎,咱得采取手段诱供!
反正,任你[***]分子狡诈如狐,只要反贪机构铁下心思去对付你,纵然有条条框框的约束,大家也有的是变通手段,鲜有人能逃得脱。
然而,高局长这决心一下,事情就又变了味道,一个副行长坚持了两小时就忍不住了,主动交待自己在高息揽储的过程中,有挪用该返还客户额外利息的违法行为。
高局长听得实在有点哭笑不得,心说这么小的胆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行长的,他正感慨呢,内线电话响起,来电话的是检察长,声音是罕见的严厉,“高洋你搞什么飞机?怎么能把西城支行的领导层一锅端了?工行素波分行打电话跟我抗议了。”
“张检,这是田书记的意思,”高洋马上就回答了,这不是他想拿政法委书记压自家的老大,而是必须把这件事涉及的人交待清楚。
高局长心里非常清楚,这种时候亮底牌绝对不能犹豫,而检察长也给了他亮底牌的机会,如若不然,检察长大可以直接来一句——“马上给我放人”。
能让领导用如此声调打来电话,绝对不会仅仅是素波工行抗议那么简单。
“田书记的意思?”检察长一听,声调果然就缓和了下来,“好了,我知道了……你要注意工作方式,对了,你有确凿证据吗?”
两人说了半天才说到证据,可见这东西固然重要,却是没有大家想像中的那么重要。
“田书记说,有些证据在他手上,还没移交过来,”高局长回答得轻松而干脆,田立平是陈主任的关系,又向我亲口做出了指示的,不信他不偏袒我,领导您要是够胆,就跟田书记要证据去嘛。
检察长听到这话,心里肯定不甘心,心说你拿田书记吓唬我吗?哼,不是笑话你,论起跟田书记的关系,你还差得多!
结果他一个电话就打到了田立平那里,田立平跟他关系也确实好,听他隐隐有找自己落实情况的意思,禁不住哼一声,“这件事情我没通知你,肯定有没通知你的原因,你掺乎不起,明白吗?”
明白,明白,我太明白了,检察长挂了电话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关掉了自己的手机,他的心里隐隐还是有点不平,不过却是不敢再问田书记了:我掺乎不起,高洋就掺乎得起?
政法委书记,这样的官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算小了,田立平愿意站出来力挺,大多数噪音登时戛然而止,而有能力干涉田立平行事的人,也不会贸然冒头出来——这个行动太突然了,大家还都没品出来是什么味道呢,等个一两天再看吧。
外面光阴似箭,里面度曰如年,由于有田立平顶着,两天时间过去了,几个行长还在被“非法拘禁”着,可是被勒令“协助调查”的人,却先扛不住了。
突破口是在西城支行信贷科科长身上打开的,这科长原本也是个玲珑人物,深知反贪局的办案手段,心说没有确凿证据,人家也不可能把贾行长羁縻这么久不是?
当然,若是没有确凿证据,人家还能把这几个行长羁縻这么久的话,那就更可怕了,信贷科长是明白人,于是就开始好好配合调查了。
1631章沉默的背后口子一旦被打开,剩下的事情就好处理得多了,自始至终,高局长都没有找陈太忠去要什么所谓的证据,所谓的证据,在不经意间会导致一些惯姓思维,不利于扩大战果——实在打不开局面的时候,再找小陈也不晚。
事实上,陈太忠手里也没什么证据,当然,如果他愿意,可以再做一次梁上君子,不过他查找证据的能力,与其仙人的水平不匹配,最起码是比不上穿墙专家水羲生,而且他最近身体的仙力也不太充裕。
任由反贪局自由发挥的后果,真的是太严重了,银行里面的问题,真的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查到最后,大家都不敢查了,“高局,要不……就这样吧?”
这次查案,不但相当不讲理,而且非常地雷厉风行,反贪局的工作人员里也不缺乏明白人,知道这蹊跷处必定是有缘故的,心说咱把该处理的问题处理一下就成了,不要盲目扩大打击面,要不然真不好收场了。
到了此时,高局长才联系一下那帕里出来坐坐,“那处,这目标到底是什么人呢?你看,现在涉及到的公司和人,分别有……”
这就是高洋做人的手段了,我不问是谁就开始查,这态度没得说吧?现在基本上出来这么几个块头比较大的,您该指示一下了。
“天厦房地产开发公司,”那帕里年纪不大,但是对这些做人的手段已经相当地纯熟了,笑着拍一拍高局长的肩头,“老高不错,够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