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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0章 仁,即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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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来,刘阚也可以自己写这份奏报。

但只是可惜,他隶书不错,可对于秦小篆却不甚熟悉。能写下来,可字体却不能做到工整圆润。始皇帝虽然已经认可了隶书的存在,但在公文方面,仍要求大小官吏以秦小篆为主。

字是门面。

刘阚深知这么一个道理。

一手好字,就好像一块敲门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咸阳奏报,而且牵扯的事情很大,必须要给始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若是一手烂小篆,只怕始皇帝没看奏章内容,就对他生出恶感。

叔孙通文采非凡,笔力刚劲,真能符合始皇帝的喜好。

刘阚把这件事交给了叔孙通,又和彭越会面。这一次,多亏了彭越的帮忙,自然少不得一番感谢。

攻夺东门,彭越虽得了出其不意的便利,损失也很严重。

随同他一起行动的部下,死伤过半。其中,林甦也战死在东门下,让刘阚感到好生伤感。

这林甦跟随刘阚的时间不长,却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刘阚很喜欢这家伙,但又对他颇为顾忌。原因很简单,林甦是楼烦骑军的首领,但同时又是出自蒙恬帐下,对蒙恬忠心耿耿。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刘阚就无法完全控制住那三百楼烦骑军。而且,把这个人留在身边,总归是有些麻烦……毕竟在楼仓,隐藏了不少秘密。

林甦死了,对于刘阚而言,也是一个解脱。

在伤感的同时,心里又有一种莫名的喜悦。有些时候,刘阚真的感觉到,自己越发和这个时代的人,相近了……

和彭越的会面,非常顺利。

刘阚保证,在奏报中会极力推荐彭越。按照彭越的想法,自然是希望能在家乡谋求一官半职。

但刘阚却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先有几年前的泗洪事件,又有如今的梁父山事件。

虽然时间跨度很大,而且事件的性质也不尽相同。可有一点却一样,那就是泗洪也好,平阳嬴邑的三田事件也罢,被牵扯到的官员,全都是本地人。所以,刘阚觉得朝廷很可能会改变对官员的任用。至少在近两年之中,当地人是无法在当地任职。彭越当官的问题不大,可要想在巨野附近就职,似乎不太可能。对此,刘阚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和彭越讲清楚。

彭越有些遗憾,不过却没有责怪刘阚。

二人有四五年没有见过面了,此次相聚,而且又是在大胜之后,自然少不得一番推杯换盏。

直喝到了后半夜,彭越告辞离去。

走的时候,彭越命人把李左车押解到了刘阚跟前。

此时的李左车,形容憔悴,一只胳膊耷拉着,很显然是断了。青衫破烂,发髻蓬松,满面的血污。不过却无法掩饰住内在的英气。站在刘阚面前,李左车依旧挺着胸膛,丝毫不惧。

“要杀要剐,放马过来,李某绝不会向你讨饶!”

脸上,显露着决绝之色。

但刘阚却从那双清澈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对生的渴望。

“听说,武安君是你的祖父?”

“正是!”

“果然是条好汉!”刘阚一声轻笑,“我听说,你原本是在嬴邑辅佐田安,为何出现在此处?”

李左车闭着嘴巴,似乎不愿意回答刘阚的问题。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一些。

十数日前,我在秦亭遇刺,你想必和此事有关。我在途中突然改道,你也许是觉察到了什么,故而赶来平阳报警。只是你没有想到,我居然在薛郡有些实力,而且还敢冒险潜入平阳。

李左车,你是不是觉得你输得很冤枉?”

李左车冷哼一声,“泗水都尉刘阚,我听说过你的名字。要说起来,你能随机应变,有胆气,有谋略,我输得并不冤枉。可我并不服气……在相等的条件下,你我交锋,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是吗?”

刘阚沉吟片刻,却笑了,“你贵庚?”

“啊?”

“我是说,你多大了?”

李左车犹豫了一下,“二十七。”

“我今年二十一!”刘阚站起身来,沉声道:“可是我现在却是大秦泗水都尉,掌控泗洪之地,手中有一校兵马。而你呢?身为名将之后,虽痴长与我,却只能成为我手下败将。莫说条件相等……少君,就算你实力强过刘某,你我交锋,刘某也有十成十的把握,再次败你。”

李左车冷冷的哼了一下,不在开口。

“这话说出来,也许你觉得不服气。不过刘某倒是愿为你分析一下……如今我大秦龙兴关中,以法治天下,以勇武而立国,横扫山东,天下一统。这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大秦胜了,胜得是光明正大。而你们输了,却又不愿意面对现实,还心存有幻想。

少君,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不识时务!

刘某胜你的第一点,就是知时务;其二,你不识人。刘某对田都不了解,但是从短暂的交锋来看,此人不过是个志大才疏之辈。如此人物,居然也妄想与我大秦抗争,实在是可笑。而你,却跑过来捧这样一个人的臭脚丫子,岂不是有眼无珠?其三,少君你不仁不义!

我听说,你原本应该在嬴邑辅佐田安。

可是却抛弃了故主,出现在平阳。你可知道,嬴邑已破,田安纵火自焚。我不清楚你有多大的本事,但我知道,当田安在遭遇危险的时候,你不在嬴邑,却出现在数百里外的平阳。

为人谋而不忠,实不当人子……武安君一生忠直,却不想有了你这么一个后代,死不瞑目。”

刘阚最后一番话语,几乎是骂出来的。

李左车满脸羞红,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说心里,他还真的是看不起田安。在李左车眼中,田安虽是王族,但早已没落,不过是个商贾而已。他运气好,所以才有今日成就。相比起田都而言,田安更好像一个暴发户,土财主。

“那棘蒲军的柴将军,是你何人?”

李左车一怔,抬起头回道:“那是我祖父麾下将领。”

“他死了!”

“啊?”

李左车脑袋嗡的一声响,顿时懵了。

刘阚冷冷的看他一眼,“你和棘蒲军的关系,想必是非常密切。可是在棘蒲军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何处?

和我交锋……

哈,刘某虽然不才,但即便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也不会抛弃袍泽。论出身,刘某的确不如少君你这般显赫。但是论做人,你却连最基本的资格都没有?你倒说说,如何是我的对手?”

和蒯彻贾绍这些人呆的时间久了,刘阚的话锋也日渐锐利。

“算了,和你说这些又有甚意思?”

刘阚似乎意兴阑珊,“你走吧……”

“啊?”

“武安君盖世豪杰,刘某素来敬仰之。他为人忠直一生,只有你这一支血脉,我实不忍之断绝。

所以,我没有让彭越把你交出来,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你的存在。趁我现在还能做主,朝廷的诏令也没有下来,你持我手令,走吧……能走多远,走多远。这一次我看在武安君的份上,饶你性命;下一次若再落入我手中,我绝不会轻饶。趁着天黑,我这就派人送你出城。”

李左车呆立庭上,如失魂落魄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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