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火焰越体而出,冲霄而上,将所有藤蔓笼罩其中,赤白火焰暴涨,猩红火舌像是源源不绝般灼烧万物。
血藤扭曲,怪异的声音在空中爆破开来,熊熊烈焰中,血藤庞大的躯干被禁锢其中,无法逃脱。
大火持续了数个时辰,神火将方圆百里化成炼狱,惊动了无数强者,血妖藤可怕的气息就连凶兽霸主也不敢靠近。
……
漆黑无双的身影降临在焦土之上,浑身纤尘不染,寒气凛冽,与废土格格不入。
渊落眉头皱得厉害,方圆百里内一片虚无,连地面下陷百丈,刺鼻的腥臭是血妖藤的味道,还是烧焦的气息。唯有一处高峰,其上隐隐约约荡着半片衣角。
青年身体灯枯油尽般,倒在血泊中,气息全无。
渊落缓缓俯下,把齐木搂进怀里。微弱的脉搏为不可觉,还没死去,尊上阴沉的脸色稍稍松了些许。声音低若呢喃。
“别死,本尊不能再救死人了。”
齐木若有所觉,半晌微微睁开了眼,眼里一片混沌,连生机也无。身体早已不堪重负,这算是回光返照了。
他听得到,看不到,无法思考,却能回答。
血妖藤控制五识,摒除杂念,入体后世间无药可解,必死之药,又称真言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说半字假话。说完,才会断气。
渊落搂着他消失在原地,熟悉地原路返回,并轻车熟路般掠向一方。
“你支开本尊,就为了神灵草?”
“是。”齐木嗓音平淡毫无起伏。
渊落皱眉:“为了给那个叫暮钰的人除去心魔?”
“不是。”齐木神情木讷,“为了救他。神灵草只用了一半,还有一半给仙尘留着。”
这世上没有能救活死人的药。
神灵草只能救将死之人,已死之人服下则会合道,身归天地,魂入轮回。除去心魔也保住了那人的魂魄不灭。轮回往生,也算是好的结局。
齐木不听劝告一意孤行,迟早会得到教训。躯体烂得太过彻底,若是落在外界,都能准备后事了。
渊落听到他的话,不由得把人搂紧了些,下巴磕在齐木头顶,微不可觉地叹了口气。
“你究竟想要什么。”
齐木无神地望向虚空。
这句问话似乎有些不好回答,沉默了许久,才听到声音。
“我要至尊天下,万灵臣服。”
分明是铿锵有力的话,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出来,竟然多了些肃然的意味。
渊落顿了下,无声轻笑:“你把本尊至于何地。”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那地方,景色依旧,刚落地。
齐木猛烈咳嗽了一声,掺着肉沫的血溢出口,他像是陡然回神了般,整个人抖如糠筛。
两眼依旧空洞无神,被抱着行走中,他的双手无意识抓紧渊落衣襟。恐怖的斑点黯淡了许多,开裂的皮肤极为可怕,血肉翻起却并无鲜血流出。
手指抓得血肉模糊,齐木神情涣散,回答像是用了浑身气力。
“尊上和仙尊是一对,尊上得和仙尊在一起,尊……尊上……”
若是齐木还醒着,定会认出这地方。眼前便是真正的天宫仙殿,浓郁的天地灵气聚成水滴,无数珍贵灵药随处可见,每一株草均是天纹,一直延续到无尽远处。
恐怖阵文重重叠叠,透过厚重的仙雾灵气,隐约能看到里头天宫的轮廓。
渊落正抱着齐木,脚踏在能瞬间粉碎无上仙器的纹路之上,所谓最为可怖的天纹失去了作用,灵气聚成的仙蝶围着两人飞舞。渊落步伐很快,手附在殿外重重天纹上,无尽天纹与之共鸣。
停下,渊落低叹:“……你让本尊怎么和自己在一起。”
轰地一声脆响,波纹无声荡漾开来,仙光璀璨,瑞彩涛涛,万千阵法一瞬间失去作用,神纹勾勒出巨大的门户。
渊落搂着齐木,一步踏了进去。
于此同时,偌大的天宫仙殿发出无量光,灵气陡涨,碧草拔高数倍不止。各处密藏大开,天纹将现虚空密布,灵气澎湃自天宫仙殿内迸发而出,一直延续到外界千万里开外,遥望天边五光四散。
天宫仙殿解封,天道为之共鸣,似有祭祀之音恢宏浩荡,道钟响彻云霄。
万里疆域内,千万妖兽瑟瑟发抖。
见证这一神迹的上亿道修目瞪口呆,继而是万分激动的狂喜,此在仙殿内的数十万修士目露惊色,如朝圣者一般去往霞光瑞彩之地,极尽虔诚。
“仙尊回来了,仙尊终于回来了!”
一大势力族老匍匐在地,竟是忍不老泪纵横:“仙尊陛下再临,有生之年能得此幸,老朽死而无憾。”
周围之人无人阻拦,更无人嘲笑,个个对此震惊无比,肃然起敬。
这是仙元大6至高者,以仙道福泽利万民,超脱于世远离红尘,最为崇高飘渺的仙尊,得万灵臣服,天道为之共鸣。销声匿迹几千年的仙尊陛下,而今终于面世,如做梦一般。
消息如潮水般迅速扩散天外,大6万民尽悦,喜极而泣。
与从外看来相差甚远,偌大的空间,如仙境般美轮美奂。有床有桌,有碧池竹林小桥流水,灵草遍地,景色极美。
自渊落入内的刹那,古树发出灿烂金光,整个庭院如同活络了般,仙草摇曳,簌簌作响如奏乐一般。
一株两米来高的古树摇曳生姿,每一片叶都如道文般,自有天地间最本源的道则,这是一株神树,满院子成千上万的珍贵灵药全听它号令,处处彰显非凡。
渊落招了招手,古树如同长脚了般竟然迅速奔了过来,凑在他身边,树叶簌簌作响蹭着他的肩膀,奶声奶气的撒娇。
“仙尊陛下,您终于回来了!唔,这个小孩伤得好重。”
渊落把齐木放在昆木编制的床上,说话简洁明了。后者就快灯枯油尽,一身修为几乎毁了个彻底。
“救他。”
“遵命。”
神树树叶子抖得稀里哗啦,有些不舍,却也绝不会忤逆仙尊。神叶堪堪剥落,降下碧涛瑞彩映在齐木各处命脉,生命本源毫不吝啬地笼罩住青年的身体。
神树分出心神,一小段枝叶颤颤伸到渊落面前:“吾又得沉睡三五万年了,唔,会想念尊上的。下次醒来,还能见到尊上吗?”
“……或许吧。”
渊落身体修长,倚靠在一旁看了半晌,才静静闭上了眼。黑发拂过白玉般高耸的鼻梁,玄黑面具遮了半张脸却无损超然气质,一举一动均是一处风景,自成一方天地,仿佛隔离了尘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