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式微眸色一沉，心底忽然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来，掀开帘子便走了进去。

“义父，祖父，祖母她怎么了？”

所有人听到这一道轻若威风的声音后，都回过头来，一看是于式微，纷纷让开了一条路来。

于式微走向了床榻，冯氏正倚靠在叶林涛的怀中，脸色因为剧烈咳嗽而变得一片潮红，似能滴出血来。

叶林涛眼底泛着泪光，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看着于式微哽咽说道：“式微丫头，你祖母怕是熬不过今晚了……”

他的话一说完，身后就响起一片哭声。

于式微闭了闭眼睛，忍不住回头说道：“你们哭什么？祖母尚在人世！”

说着她坐了下来，拉起了冯氏的手，为她搭了一把脉，本来明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来，油尽灯枯，回天乏力！

她是真的不行了……

怎么会？

她前日还为她搭过一次脉的，虽然也隐隐有将死之兆，但绝不会这么快的，有她的药撑着，至少可以等到年后的……

想到此，于式微心神一动，忽而说道：“祖母这两日吃的药呢？拿来我看看！”

她怀疑有人在她开的药中动了手脚。

冯氏却轻轻拉住了于式微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虚弱的笑了笑，沙哑说道：“丫头啊，不用看了，这两日，我都将药偷偷倒掉了，没喝。”

没喝？

于式微秀眉微蹙，“为什么不喝？”

冯氏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咳嗽完又道：“因为啊……我久病缠身，实在痛苦不堪，一心想要解脱，可是却不舍得他们，而今，老二认了你当闺女，老爷也认了你当孙女，你又能让他们开心，我这心里呀，突然就觉得轻松了，是时候解脱了，你们都不要难过，我能解脱何尝不是一种福气，比起病痛的折磨，我觉得这样很好，很开心……”

于式微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她早就有了求死之心，只是她怎么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呢？

叶林涛听到冯氏的话后，更加悲从中来，面上却是忍住了，“夫人，你走了老夫可怎么办哟，我们相依相伴几十年，一起走过风风雨雨，老夫离不开你啊……”

冯氏又咳了咳，咳出一口血来，笑了笑，“老爷，其实我也……我……咳咳……我……”

“夫人，夫人……”

“母亲，母亲……”

“祖母……呜呜呜……”

在众人一片惊恐的呼唤声中，冯氏逝世了，走时的最后一眼不是她的家人们，而是于式微，那光芒即将散去的眼底挂着别样的恨意，咽气的那一瞬间，嘴角甚至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意，就好像达到了什么目的一样，得逞的笑意。

于式微看的心惊胆颤，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去仔细看，那抹笑意还是那么诡异，她甚至有一种直觉，那诡异笑意是针对她的！

她像是局外人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叶家人哭，为老夫人穿寿衣，梳妆打扮……她的眼底没有半分触动，换做前世，即便跟她没有关系，看到这样悲伤的场景，她也会忍不住动容。而现在，她的善良早就泯灭，如同上官九幽所说，最后一丝人性，是为寒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