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力不足,不能冰封敌人,那么就利用体内魔性,误导敌人的感官,迟延敌人的动作。
得其神而忘其形。
武道之上,秦霜经过血海的生死搏杀,是已然前进一大步。
拳力未尽,秦霜心中警兆狂涌,毫不犹豫,血莲浮体而出,化作战甲,错步转身,一拳击在妖剑莲华剑脊之上。
夹杂了疾转步法的惊寒一瞥,聂风,是真想要她死!
妖剑剑身一阵颤动,发出哀鸣。聂风掌中震动,几乎拿捏不住。
秦霜瞳中不动,血莲战甲,妖剑莲华,悉是以九叶十瓣千生花为核心,血海精华所化,无论是她用战甲,还是聂风用妖剑,都是耗损的她的本源之力,惟有速战速决,才能降低损失。然而若隐若现的危险感却告诉她,这场所料不及的战局,非是那么简单。这种感觉,让她即便在热血沸腾中,依然下意识地留手,并没有使出最强的杀招,也没有在击破惊寒一瞥后,立刻将妖剑收回。
下一刻变故便已出现,聂风骤然一声长啸,双眸鲜红如欲滴出血来,全身急剧膨胀,上身衣衫登时迸裂,又是一式惊寒一瞥!翻江怒火,倒海恨意,驱策着聂风的血急速运行,蕴含无穷杀意!恨意!化作杀神,杀尽该杀的人!
杀!
杀你!
我要杀了你!
刀式不变,威势却骤然增强十倍之上。
虽然拿的不是更为适合的雪饮狂刀,然而妖剑莲华在聂风的全力催动下,仿佛也感应到这种最叫它欢喜的血腥嗜杀之意,自行变化形态,血光化作长虹,凶焰冲天而起。
杀不尽的世人头,饮不完的众生血。
谁不可杀?!
“疯血!”秦霜的紫瞳中浮起星辰的银色,震荡不已,连浑身涌动的杀意都暂且被压下。敌人的布局竟然是双重,以聂风为媒介,导出她身上魔性是一重,若是不能,也能激发聂风身上疯血发作。而无差别的杀戮,连她亦包括在内,她是避,还是……?
想通只是一瞬,清明也只是这一瞬。怒意如海涛卷天而起,毁灭的*充斥全身,上一次,她想要毁掉的是自己,这一次,她想要毁掉的是所有!
紫瞳徐徐闭合,双手相触,分开,仿佛已经放弃了抵抗,口中却是半丝感情不带的低吟:“杀我者,我杀之!”
远远地,一株大树上,茂密的树叶之中伏着一条人影。,
她没有着一身紧身的黑衣,脸上也没有戴着黑色的金属面具,她身上所散发的邪恶,她命里所散发的黑暗,就像是一个死神,女性的死神,给人的感觉却是和天邻小村中所供奉的女死神黑瞳一模一样。
而她也的确是在天邻小村中和秦霜、风云有过一面之缘的黑瞳,她将自己的脸埋在流水般的两袖之后,那双黑得发亮、黑得发恶的眼睛此刻正绽着兴奋的光芒,紧紧地盯着望霜楼。一头黑发在黑夜中,随着夜风飘荡,越发像是一缕黑色的幽灵。
感觉到身边树枝微微一沉,黑瞳头也不回地道:“雪达摩,事已至此,你tmd休想阻止我,还是乖乖和我一道看戏罢。”
黑瞳,竟然也是一个喜欢说污言秽语的女子,然而她身上的杀气之浓郁,凝结入骨,远非初出茅庐的幽若可比。便是步惊云杀人无数,似乎也隐隐有所不及。难道她也是从地狱逃出的魔?
或许也只有魔,对同伴也是这样地毫不留情:“如果你破坏了我好不容易布下的局,那么便是你,我也会一并杀!”
原来黑瞳伏在这里,就是因为她所布下的圈套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刻?
那么她所布的,到底是怎样一个杀局?
一身白衣的高大身影稳稳地站在树枝上,并未说话,只是发出一声长叹。
这根细小的树枝上竟然同时承负起两个人而未曾断折,甚至丝毫没有颤动。无论是黑瞳,还是这个雪达摩,不论其他,轻功都已是臻至了化境。
和便是不穿黑衣也让人觉得一片黑色的黑瞳恰恰相反,雪达摩是一个全身雪白的汉子,一身白衣如雪,整张脸以及头发,都裹在一层绣着“南无”二字白纱之内,使人无法瞧见他的真面目。
黑夜之中,依旧身着白衣,完全不怕暴露,是他根本不在乎是否会被发现,还是他的武功早已高到不会被人发现?
而即便是蒙上一层白纱,任何人亦可在与他相对的时候,一眼看见他眼睛的轮廓。
那是一双异常深邃。却又万般忧郁的眼睛。那种忧郁,仿佛把他的前世今生忧郁都加在一起。沉重的令人万念俱灰,寻常人只要定定地多看他片刻,恐怕都会心萌求死之念。
对于雪达摩而言,这双眼目能透过蒙头的白纱,看见所有人的面目,无论他们的面,是真诚的面孔,抑或是虚伪的假脸。
而世间的丑恶太多太多,他宁愿不看。
可惜,他却不能不看。
就像他本不想来,依旧来到了这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