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事情,说得太明白,就更加尴尬了。非得让他承认与自个儿侄子的准媳妇儿纠缠不清,那不是打他的脸么?再说,她也从根本上认为,自家不会再与那个赵绵泽有半分钱的瓜葛。
“你啊,就是懒。”
赵樽不客气地将两张大绒巾塞到她的手上,指了指还在滴水的头发,便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等着,那自然简单的动作和语气,寻常得像小户人家的夫妻之间一样,却是把夏初七给愣住了。
他没说错,她确实是懒。
平时她洗了头发都是等着晾干,哪有闲工夫去帮别人做这个?可她今儿上船前便打定了主意要与他好好谈谈,还是先不要得罪她的雇主好了。
拿着毛巾绞来绞去,她有气无力,却突发奇想。
“要是有个电吹风就好了。”
“电吹风?”赵樽睨她。
“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爷如何懂?”
望着江水,夏初七绞着绒巾惆怅地叹了。这些人的生活质量真心不高啊,哪怕赵樽是个王爷也一样,连电吹机都没有听过,真是一个……大土鳖。这么一想,她的优越感又上来了,丝毫没有发现自个儿手脚有多重,绞得赵樽冷了声音。
“你谋杀亲夫?”
这话差点儿把夏初七给呛死。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亲夫啊?”
冷冷扫她一眼,赵樽抿着嘴巴没有接她的话,只起身从她手里夺过绒巾,丢在一边的架子上,转过身来,狠狠圈住了她的腰。
“想什么事出神?”
身子被烙得热了一下,夏初七尴尬地闪边上,“殿下,我正在感叹自个儿不怕死的顽强生命力和战斗意志力。不过这种思想相当高深,我猜你也理解不了。不如我就直说了吧,咱俩之间,实在没有那么亲厚的关系,你别动手动脚的,我今日上船,不是同意了做你的侍妾,而是真有买卖与你商量。当然了,也有你说的原因在里头,确实能节约好大一笔银子,呵呵呵……”
“一紧张,话就多。老毛病犯了?”
赵樽眼睛一眯,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暖融融的气息,扰得她的心窝里像有一只猫爪子在挠。痒痒的,麻麻的,不可自控的发了囧。
“这个这个嘛……确实如此,亏了殿下您还记得。”
他扬了扬眉头,像是发现了她与他相处的不自在,可他却很自在的欺近她,伸手搂住,手臂微微一收,低低说:“昨夜的事,是爷不该,有失分寸。”
吖,这算是他的道歉?
可是,既然昨晚上就“不该了,失去分寸了”,哪现在他又在闹哪样?如今再抱抱搂搂的,他就该了,就不失分寸了吗?还是他在破罐子破摔?都什么逻辑!
夏初七重重干咳了一下。
她不想做他的侍妾,那么只好一狠心推开这个诱惑她的男色了。
“晋王殿下,我昨晚上说得很清楚,那只是一个意外,过去了,咱能不提么?咱们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才好吧?我今日上船,有正经事要说。”
“楚七。”赵樽低下头,专注地端详她片刻,紧蹙的眉头才懒洋洋的松开,嘴角掠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痕,双臂却仍是圈紧她的腰身,让她靠在自家胸前。
“可是觉得侍妾太委屈你了?”
夏初七一愣,别扭的挣扎,“不是。”
“那是为何?”
赵樽的疑惑清清楚楚写在脸上,夏初七也清清楚楚的知道,根本就无关是不是侍妾的问题,而是两个人在婚姻问题上的本质观念就不同。她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婚姻观点,在如今这个世道,在一个封建王爷的面前说出来,真如月毓所说,那是大逆不道的,是有损妇德的,若她真说了,他也只会把她当成疯子。
有些东西强求不得,她不想去改变他,或者影响他。
尤其现在,这更不是她首要考虑的问题。
“殿下,我们做个交易吧?”她正经了脸色。
“交易?”赵樽淡淡的挑开眉头,“本王从不与人交易。”
“放心,楚七不会让殿下为难的。而且这个交易对你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我还是一样会跟着你。只不过换一种方式。我也可以凭着自个儿的本事来吃饭,而不是靠色相靠男人。”
“色相?你有吗?”赵樽问得漫不经心。
“……”不打击人,他会死啊?
她的脸瞬间耷拉得老长,而赵樽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浮起一抹促狭的坏意。那一袭的俊美高华,皆因了那抹揶揄,没了危险,没了冷酷,好像只是一对男女朋友间的玩笑。
“说吧,什么交易,爷听听。”
他突然发问,夏初七嘟了嘟嘴巴,不再计较他的贬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