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庄】
鸡鸣三遍,窗外还是迷茫的鱼肚白。史进坐起身来,就再也睡不着了。想着近来少华山上的土匪,动静越来越大,又想着这几日爹爹史太公,因为这匪患而愁苦煎熬、心神憔悴。史进瞧在眼里,痛心的很,却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就是此刻在心里琢磨着,也很不是个滋味。
爹爹是华阴县的里正,又是这史家庄的一庄之主。听闻这伙徒匪不久将要洗劫华阴县,在这事关存亡的紧要关头,为公为私,都该有所提防,更得提前有一手准备。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道理史进懂得很。
可是自己除了懂些枪棒,这硕大的庄上,尽是些徒有蛮劲的汉子。而县里的官府自顾不暇,哪里还会发兵保护……心念及此,史进不由的重重叹了口气,穿衣出了门来。
史进提了棒棍行至后槽马厩之处,这里四下无人,场面宽阔,是史进常日的练武之地。史进将青布短褂脱下,戳戳手掌,赤膊使棍便操练起来。棍棒掠空,上下翻飞,呼呼作响。连劈带扫,似有龙吟。身手不但轻盈,招式更是华丽。
就在史进打过一番套路,余光中却觑见在屋角的房檐下,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立着一人。穿着粗布褐衣,个头中上不说,身板也很结实,特别是那对眸子,更是锐利得很。
史进见那人只是负手在那立着,便觉得散出慑人的气魄来,好像就这样便能把他舞棍的气势压倒一般。
史进心下瞧着,有些惊讶,手中的棍却不曾停缓,反而越打越来劲,将前前后后十多个武师所授的功夫尽数使了出来,好叫那人心里暗自服气。
可那人瞧清了他的把式,抬腿便是要走,但这脚还未落下,他便再也挪不开步了。史进此刻也有了感觉,那双凌厉的眼眸正紧紧地盯着他幻影缭乱的枪棍。史进心里舒服了点,心道:他一定从未见过我这样的枪棍,光表像就傻了眼,倘若知道了其中的奥秘,岂不是会吓晕过去。
史进所持的棍,长约三丈有余,约有腕粗,通身银亮,上浮龙鳞纹饰。舞弄开了,青光乍现,有如龙鳞纷飞,滴滴点点,迷乱人眼,虚虚假假,蛊惑人心。
就在史进一趟枪棒功夫打完,定身收势的时候,忽听背后那人啊呀一声惊叹,史进头都不用回就晓得,一定是在这龙鳞尽收,一切动极转静之时,自己背上那逼真的九条青龙刺青恰好唬到了他。
史进还不及回头,便紧接着又听见那人顺了口气。史进心道,那厮是我枪棒功夫了得,心下服了。想到此处,心里不由地微微得意。却不想,听那人竟然暗自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打的是花枪,却赢不了真好汉……只可惜了这棒”
史进听在心里,顿时来气,转过了脸,着房檐下的陌生人,颇有些恼怒道:“偷偷摸摸瞧我练棍,也算好汉?竟来耻笑我的把式,那就让我来考究考究你这英雄如何!”说罢,就跃至一旁,顺地踢了一根棍棒与他。
那人劈手拿住之时,史进已抖了个棍式,意欲比试。
“我儿,休得无礼!”
一声叫喊响过。史进循声去,原来是爹爹史太公徐步走近前来。
史太公也不和他先搭话,却和那陌生人笑笑,两人互作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