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烈没有吭声，欧阳凤鸣也没多问，他猜出了杨怀烈的心思。

显然，不可能交给薛震远去处理。

如果薛震远隐忍不发，意味着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欧阳凤鸣能接受，也许杨怀烈也能接受，可是唐旭宸呢？刘雪丽死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要是调查到这里终止，必然会让唐旭宸起疑，让他继续追查。到最后，仍然会查到幕后主使身上，翻出整个真相，而薛震远将无以立足。

如果薛震远决定利用这盘录音带，因为不具备法律效力，所以他只能用法律之外的手段对付幕后主使，而这恰好违背了薛震远的执政原则。到时候真相大白于天下，必然会让薛震远的声誉与形象毁于一旦。毫无疑问，随着薛震远一起毁灭的，还有他为这个国家带来的复兴希望。

不能让幕后主使逍遥法外，又不能让薛震远插手，那就只能由杨怀烈来处理。

问题是，杨怀烈会怎么做？

欧阳凤鸣不是笨蛋，虽然杨怀烈没有回答，但是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杨怀烈要利用这盘录音带！

他要去找幕后主使，把谈话录下来。如果幕后主使在交谈中说漏了嘴，在法律上等于主动招供。就算幕后主使没有说漏嘴，杨怀烈也会让其收手，以保密为条件，迫使其接受军情局看押。

当然，不是关在监狱里面，而是软禁在某座庄园或者别墅里面。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在调查恐怖袭击事件那么简单了。

欧阳凤鸣忍不住叹了口气，虽然早有这样的预料，但是结果真是如此，还是让他觉得无法接受。

该死的人不会死，不该死的人却惨死，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你在前面下车。”

“杨局，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认为我想这么做！？”杨怀烈看了欧阳凤鸣一眼，说道，“我们保护的、效忠的不是某个人，而是这个国家，任何时候都得以国家利益为重。遭受了如此严重的恐怖袭击，现在最不能发生的就是动荡。你觉得，公开真相，让全世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会给这个国家带来好处？”

欧阳凤鸣沉默了，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当然，你是情报人员，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杨怀烈叹了口气，说道，“你尽到了职责，做了该做的事情。至于接下来的事，你最好不要参与。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你没有那个资格。”

欧阳凤鸣苦笑着摇了摇头，杨怀烈这番话说得太直接了。

“记住，不要告诉唐旭宸。”

“行，我会守口如瓶。”

杨怀烈把车停在了路边，说道：“天亮前，我会给你打电话。你得准备好护照，买一张出国的机票。”

“杨局……”

“我是在保护你。现在只有你与我知道这盘录音带，我得站出来，你得藏好。”

欧阳凤鸣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杨怀烈的意思。

如果杨怀烈搞砸了，只要他还活着，那些家伙就不敢拿杨怀烈怎么样，只是会想方设法找到他。

“下车吧。”

“杨局……”

“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告诉唐旭宸。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要是让他知道了，后果无法预料。你主动找到我，却没找他，表明你也在设法保护他，不想让他受牵连，那就坚持到底。”

欧阳凤鸣点了点头，下了车。

他确实在保护唐旭宸，不想让唐旭宸为此事丧命。要不然，在拿到证据后，他不会只跟杨怀烈联系，而且把杨怀烈约出来面谈。只是欧阳凤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更没想到杨怀烈会做出这种安排。

杨怀烈能成功吗？

看着开走的轿车，欧阳凤鸣有点疑惑，或者说没有多少把握。

要知道，杨怀烈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大人物，而是一个拥有强大影响力，连薛震远也未必能捍动的大人物！

只靠一盘无法当做证据使用的录音带，杨怀烈能把他怎么样？

杨怀烈这一去，等于只身入虎穴，等于与狼共舞！

“妈的！”欧阳凤鸣低声咒骂了一句，朝停在前面路边的轿车走去。

如果让欧阳凤鸣来处理，他会直接杀了幕后主使，一了百了。势力再强，也要活着才能发挥影响力。

死人，不会影响到任何人！

杨怀烈想要得到最好的结果，欧阳凤鸣却不这么想。

在他看来，哪怕是一个比较糟糕的结果，只要让杀害那些无辜民众、制造了这些恐怖袭击事件的真凶付出代价就行了。

不是最好的结果又怎么样？

世界上有八十多亿人，中国有十四亿人，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

国家需要法律，更需要成为法制社会，可是像欧阳凤鸣这种藏在暗中的情报人员，一直游离在法律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