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传来一轻一重的脚步声,苗然微微低下头,加快脚步拐出胡同口,这才发现这脚步是一个人的,不过好像是个跛子,走路一拐一拐的,所以才轻重不同。
两个人一左一右,却走个迎头,苗然没抬眼,脚步匆匆的与来人擦身而过,走出去十来步,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小声的喊了一句:“苗然?”
听到这声呼唤,苗然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更加快了脚步,待身后的脚步追过来的时候,她直接奔跑起来,迅速的拐入之前看好的路线,一路狂奔回到招待所的房间,才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舒了一口气。
她没想到这么巧,竟然遇见了熟人,那个坡脚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高中同学兰俊辉,当年的眉清目秀的奶油小生,竟然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的糙汉,还瘸了腿,也不知道曹明宇见没见过这样的“蕙质兰心”,还会不会义无反顾的“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苗然不敢保证兰俊辉背后有没有别人或者别的势力盯着找她的麻烦,所以在凌晨四点多,天色刚亮起来的时候便退了房,话里话外还引导着招待所的服务员,她要赶回东北的火车,可到底还是晚了,刚出招待所的大门,苗然就发现有人跟踪她。
这边的东西已经收进了空间,苗然其实并不怕被兰俊辉或者曹明宇发现她的踪迹,就算是他们或者他们背后的势力抓了她也找不到东西,但是她接下来还要回青岛祖宅,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再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情况了,要知道红色的浪潮还有八年。
八年的时光,抗战都胜利了,谁知道会不会发生意外,那是苗家三代的血汗,苗然可不想便宜给外人,夜长梦多,当然还是把东西收到空间里最保险。
之所以说最保险,自然是因为苗然有着十足的把握,跟空间的上任主人,那位皇后娘娘莫名其妙的得到空间的方式不一样,苗然是用精神和血肉双重绑定的空间,所以即便她死了,只要精神或者说灵魂还在,空间便会一直跟着她,这一点,她也是从苗染到苗然才明白过来。
心有依仗,苗然没有慌,既然对方没有马上冲上来把她按倒扣上一顶大帽子抓回去慢慢审,那么说明对方的来路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只要不被敲了闷棍,她就有办法脱身,然而这个主意很快就改变了,还没等她走出去多远,就看到一群穿着军装,带着红袖箍的人气势汹汹的指着她奔了过来。
真是白天不能说鬼,刚才还庆幸对方没有冲上来直接抓人,这会儿就来了,苗然也不管前后两波人是不是一伙的,脚步急窜,迅速拐入旁边的一条胡同,开始夺命狂奔起来。
“你们去那边!看什么看?!那是资产家的狗崽子!都给我滚远点!”身后的呵斥声传出来老远,想必是看热闹的行人路见不平了。
苗然拐入一户没有大门的四合院,这是一个违章改建出来的院子,中间有横纵两条通道,这是昨天化妆成村姑在周围绕圈的时候记住的路线,左拐再左拐,是一处死胡同,里面堆积着成堆的杂物,大概只有小孩子们才知道那堆杂物后有一个狗洞,只要苗然躲过了这一会,就可以从狗洞钻出去,抵达不远处的公交车站,直达长途客运站。
苗然计划的很好,可她没料到死胡同里竟然有人,还是一个男人,正对着死胡同的墙角放水,听到苗然的脚步声,转头看了一下,这一眼,两个人都愣住了。
“跟我来!”男人大窘,赶忙回头提好裤子,听到后面的喧哗声,脸色一变,拽着苗然进了一间半敞着的木门,苗然还来不及看房间内的摆设,就被他推倒了一个木头衣柜前,苗然刚要摇头,就看着他把衣柜里的隔板打开,露出里面一个黑漆漆的洞来。
苗然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人,虽然她曾经在火车上对他伸出援手,可不是每个人都会知恩图报的,何况她那点微薄的帮助实在不值一提。
“下面有个门,可以直通到马路对面。”男人大概也看得出苗然的担忧,说了一句,便睁着眼睛看向她,任由她自己做决定。
看着这张年轻的脸孔,苗然想到他在火车上义愤填膺的为知青抱不平的样子,一咬牙,矮身钻入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