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谁说醉男一定是泥?
阿威仗着酒意向小史诉说起了自己上午在那个出版社里经过的那段事情,并由此断定现在的那出版界是如何如何的黑暗,是如何如何的卑微,说自己费尽心血熬出来的二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那出版社的编辑,竟然连看都没有仔细的看上一遍,就一句话给你枪毙了……就因为你是一个业余作者,就因为你自己支付不起那数目巨大的书号费,或者说没有人给你在那个编辑部说话……说到伤心之处,阿威还有点愤世嫉俗由此及彼的说道国家的文学出版业要是长期以往的下去,只会使那些低俗的文艺作
小史则在那里一边不出声地听着阿威诉苦,一边又想方设法的找出话题,安慰着心情极度苦闷的阿威,同时,在那里又好像给阿威解释什么的诉说着自己的生活。
“……威哥,我也知道,你这么多年里一直都在心里恨着我。因为,那年,是我小史把你给甩了的。”
说到这里,她仰了仰头,似乎把自己的那头发向后面甩了一下,又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阿威,眼睛盯着那酒杯,用手指在上面轻轻的划了一下,回过头来,看着脸有些红的阿威,继续接着说道,只是她说话的那口气里却明显的有了一种埋怨的味道。
“可是,这又能怪我吗?你自己想想看,那时,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老是一本正经地弄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儿,从来都没有敢动过我的一个手指头……有时,你偶然触摸一下我的手什么的,我倒没有什么,你自己却已经紧张地鼻子尖上都冒虚汗了,好像,……好像生怕我会吃了你的!”
说到这里,小史似乎又像看见了当初阿威在自己的面前紧张不已的样子,竟然忘情地笑了。
那笑声中有一种听起来特别悲怆的意味,那里面既包含着对往日他们初恋生活的无限留恋,又饱含着一种事易时移世事沧桑的无奈。
笑完了,她便从那茶几下面取出一盒绿色包装的烟盒来,抽出一支脏色的细细的却又比平常的烟卷长的多的烟卷来,也不让阿威,用那旁边的气体打火机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吹着散在面前的烟气,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看定了阿威幽幽地说道:“阿威,你知道吗?我不知道你自己想过没有,在你和我保持恋爱关系的三年时间里,你甚至就没有好好地亲过我一次,更别说干其他的了。可是,阿威,你知道么,我和万权子(注:小史的丈夫姓魏,叫魏万权)见面仅仅不到两个小时,他就把我一把搂在他的怀里,浑身上下几乎就印满了吻痕。两天后,他就佯装喝醉了酒占有了我的身体。尽管我当时也觉得这样谈恋爱的速度的确有点太快了。可有时候,你不知道,我却实实在在在的需要这样的刺激呀!……。
可是,可是,你这个书呆子就没有觉察出这其中也有你阿威自己为祸的因素吗?你每每地引起了人家的欲0念,人家的骚动之后,可你却从来就没有想着去怎么去消除它,怎么去扑灭它,怎么去给予有效的引导,最终却叫别人替你当了一回那救火的使者……。
阿威!不是我今天骂你,实际上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蠢猪,最大的傻瓜!”
骂到这里,小史的眼睛里似乎慢慢的浸出了眼泪,但那眼泪却始终就没有掉下来,怕阿威看到这一切,她便从那阿威的身上移开了眼睛,看着那茶几上有些凌乱的杯盘,眼睛里的泪水慢慢的褪尽了,接着那里又露出了一种迷惘的神色,她自言自语地又继续地说道。
“也许…也许今天我说什么你都不可能相信的。是的,放到我的身上我也不会相信的,凭什么呀?……可是,我今天还是要说出来的。就在那万权子爬上我的身体的瞬间,我的意念之中还在哪里固执地认为那不会是别人的,而是你阿威……是阿威,是我的那个老实而又有些呆傻的威哥呀!……哦,现在,现在再说这些了又能干个啥呀?……唉——真的再没有必要说了呀!”
小史的心里似乎有些矛盾地在那里述说着,她的目的其实很清楚,她就是想给阿威传递一个那就是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并不完全是她自己狠心她自己无情的信息。
从上面小史的这些酒语里面阿威已经完全听明白了,可是他却又一次彻底的糊涂了。
难道男人与女人之间,只有那种动物的需求才是最主要的吗?是不是除了那种**的需求,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关系,就真的再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可以来维系了吗?
一个个问号像是池塘里的水泡似的一个个的向上翻滚着,他自己一时又给不出十分准确的答案,也就只有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喝着那烈性酒,一句话都不说。
小史见他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她抓起了面前自己刚刚替自己斟满了的酒杯,一仰头,就一口吞下了大半杯的烈性酒,那架势似乎是在吞咽着一颗她自己非吞不可的果子似的。
喝下那酒之后,阿威看到她那白净漂亮画过淡妆的脸庞上就慢慢地流出了两道清冽的泪水,那泪水顺了她那美丽的脸庞悄悄的向下滑落。
小史也没有去管那泪水,只是轻轻地咬了咬嘴唇,抬眼又看了看阿威,紧吸了两口左手里夹着的那烟卷,而后,又徐徐地从她自己的小嘴里吐了出来,竭力的露出一副笑摸样来。
她看到坐在自己斜对面的阿威躲避着自己看着他的目光,在那里慢慢地低下了他自己的脑袋,只顾在那里一小口一小口的不停喝酒,不看她也不说什么,她便轻轻地咳着清理了一下自己的喉咙,便又继续开始说话了。
“唉——”
她叹了一口气,把那已经有些长的烟灰,像男人一样在那茶几上的烟灰缸的边沿上磕了磕。
阿威自始至终都没有弄明白,他自己想吸烟的时候,烟、火、打火机、烟灰缸等等的什么抽烟的东西都找不到,而小史要抽烟了不用找却什么都有了。
那一刻,喝酒的阿威忘记了自己这会是在那个小史的家里,他渐渐地有些不胜那茅台酒的酒力了。
“……后来,我也想通了,人这一辈子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从根本上说来都是为了留下憾事而生活着的,何必把那一切都看得那么很真很真的。说白了,人这一生掐头去尾也就正儿八经的活个二十年而已。”
“再说了,我们女人的好日子实际上就更短了,基本上是和自己的大姨妈是同步的,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强硬的后台,再加上没有容颜没有青春没有年龄没有姿色,在这个社会里,你实际上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大概,你已经或多或少的知道了我前面所说的我这位干爹是谁了。你要有时间的话,明天晚上从省电视台一套的新闻节目中看一看就清楚了。你看看人家,那活得是啥人,要说出来的话,你阿威这辈子连听都没有听过。”
“就说这套房子吧!我实话就给你说,那是海南的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购买了之后无偿送给人家的,包括这房里的一整套的装修,还有这看起来不起眼的红木家具和这些进口的原装家用电器……。”
“你也一定会问我是怎么认上这个干爹的?”
“嘿,这话说来也是缘分……我和万权子从我们的那个小城里一同调进省城之后,有一天晚上,闲得无聊,我便托人找了一张内供舞票,跟着圈子里的几个姐妹,到省文化厅下属的一家演出公司那装饰十分豪华的内部舞厅去跳舞,偏偏就在那里碰上了他,那时的他四十来岁的人了,除了人长得风流外,外表上给人的感觉却是特别有气派,他的交谊舞也跳得很棒,我们在一起跳了几圈就这么认识了。”
“那晚我们自始至终就在一起跳,跳了一圈又一圈,一曲又一曲,觉得就跳不够。”
“呵呵,……的确,你可能早就看出来了,我平常其实是不住在这里的,每周也就仅仅在这里住上个一两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