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尚没听宫女讲完,便毅然似将心肺气炸,心中不由埋怨道:“好个糊涂的皇兄啊!裕淑妃再有错,毕竟是你妻子呀,何况她还身怀您的骨肉嘛!您咋下得去狠心,让一个外人来假您之手狠整自己女人呢?”
于是,他便想当即去找皇兄理论,请求他当即饶了裕妃皇嫂。但双脚刚迈出几步却又迟疑了:此刻皇兄正在气头上,又刚听了客氏耳边调唆,此时自己前去要求,当着客氏面他岂能听得进去;但又事不宜迟,再迟说不定会出死人、最低流产大事?于是,他当即调转方向去慈宁宫找张嫣皇嫂求救。
“五弟呀,不是皇嫂驳你面子;亦不是哀家不同情裕妃,都是自家姊妹,俺清知她的冤情。可哀家实在无能为力。也许你不相信,皇嫂眼下尚自顾不暇。”实际上张嫣皇后早了解情况,却无可奈何道。“你了解现时大明朝廷现实:名义上你皇兄是大明天子,其实是个傀儡皇帝,朝廷实权早攒魏客手里。若遇其他事他尚做得了主儿;谁叫她裕妃偏得罪了客氏那母夜叉呢?那无疑是太岁头上动土。是吉是凶亦只能看命运啦------”
既然皇嫂已如实相告,他当时虽十分同情裕妃,却自怨无力相助而仰天哀叹。他事后听说,那裕妃受重罚后不仅当即流产,最终小命亦结束在乱棍之下。据说裕妃流产的婴儿业已成型,竟还是个男婴!皇兄轻易拱手相让皇权,最终使其绝后,岂非上苍报应?
不是皇嫂张嫣故弄玄虚,实际上她那时真是自顾不暇。因她虽贵为六宫之主,但头上还压个准“太后”奉圣夫人客印月。崇祯早就听说,这个客氏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是先父皇光宗时,以皇兄由校乳娘兼保姆的身份入宫的。后又成了魏阉的情妇兼死党。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久后秽闻传出,外廷官员舆论四起,强烈要求客氏从宫中迁出。一边是朝廷政声要紧,一边是割不断的客氏乳娘兼保姆“亲情”,熹宗陷入首鼠两端,左右为难,不置可否。于是乎,大太监魏忠贤便适时地挺身而出,以一人力挺千万臣民;终于保得客氏继续留宫中。而客氏也终于以其强悍作风,打造了她的乳娘传奇:每外出,必八抬大轿,有闪让不及者立马打死。很多百姓为此送命,不少官员为其付出代价。给事中朱钦相、倪思辉上疏指责此强女人作风,即被罢官;御史王心一出于正义感,上疏欲救他俩,结果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从此,魏、客相互勾结,狼狈为奸。魏在前廷把持朝权,“挟天子以令诸侯”;客氏则在后宫一手遮天;大搞顺吾者倡,逆吾者亡。他们成了大明朝官场男女铁血组合。更要命的是此后熹宗的主动加入,使“二重唱”骤变“三重唱”。
说起熹宗对客氏的“亲情”关系,比对亲母有过之而无不及呢!如客氏每逢生日,熹宗即便再忙,亦要挤时间亲去祝贺。
这是大明天启某年秋八月旬日傍晚。乾清宫里,有两内阁臣僚正向天启帝奏报着什么朝廷大事。但奏报和听取中,却出现个怪现象:一边阶下奏报阁臣严肃认真,一丝不苟地煞有介事奏报着,并生怕有丝毫遗漏偏差;因为心情紧张,所以在大秋天里,还是紧张得头冒虚汗,不得已随时从腋下取出手卷来擦。而在台阶上的天启帝,却完全是一付心不在焉样子:边听着阁臣奏报;边不时忙中偷闲站起来,向不远处殿角注视一下那套“望阳记时”的气象设备,心中似有什么赶时间急办之事?
尽管如此,奏报请示事的两阁臣,似乎没什么眼色;孰不知因皇上心有放不下或需急办的事?因为心里焦急,根本没听明白,他们先奏报,后又请示的究竟什么事?却还在那儿,费劲巴力,煞有介事地在那儿奏报哩。直急和气得天启帝终于忍无可忍地发作道:“哎,哎,哎,朕说你这俩卿家,究还有没有完?无非是几件鸡毛蒜皮小事,原本于内阁里自身就能商量着办了;却还拿来烦朕。这就不说了,只有朕有闲空也不嫌麻烦。可今儿朕是实在有急事需去办,你们却在这儿不厌其烦了?”
“臣等不识眼窍,实在不知皇上还有急事要办。”两阁臣闻听,当即诚慌诚恐匍匐在地磕头如捣算道。“繁琐奏疏,耽误了皇上宝贵时间。自知有罪。请皇上发落。”
“嗨,你这俩令人讨厌的卿家呀!明知朕有急事,那还有闲时间同你们磨牙?”天启帝哭笑不得地训斥道。“识趣的还不快滚!”有这一声“金口玉言”,两阁臣似得了大赦令,当即屁滚尿流逃也似地去了。说自己“有急事去办”,没功夫听阁臣朝事奏禀。其实,他天启帝究有什么急事要事呢?原来是要急着赶赴羽坤宫,为奶妈奉圣夫人客氏,庆贺50岁诞辰呢!
于是,随在当晚七、八点钟时候,近侍宫女小蝉慌慌张张进门报道:“启禀夫人,魏总管,皇上驾到!”于是,整个羽坤宫,到处棚壁生辉。魏、客率宫中人众,先给皇上以国礼参拜;随后天启帝又以晚辈向“客妈妈见礼,并祝你老50诞辰”------随即,在此宫中,又出现一怪异现象:一边人们山呼“万岁”,一边高喊“老祖太千岁”。当然还不忘加入喊“九千九百岁吉祥”------太和殿朝堂上,御阶上的崇祯帝,和阶下的魏忠贤又分别从回忆中返回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