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忙道:“姑娘莫生气,我这就送你回家”,然后俯下身来,张开双臂道:“我抱你上坡行吗?”
姑娘不语,范蠡便伸手抱起那女子,只觉得那女子身体温软,发髻和呼吸间透出若兰的馨香,范蠡只觉得面红耳赤,心慌气促,那女子也是双眼轻合,面若桃花。
上了坡,范蠡将那女子扶上马背,牵马前行。
范蠡:“请问姑娘家住哪里,我好送你回家。”
姑娘:“先生好记性啊,前几日偷看我洗澡,今天却忘了。”
范蠡看一眼姑娘道:“我说呢,姑娘好面熟啊。”
姑娘:“先生不认识我,我可认识先生,你是范蠡,人们都叫你范疯子。”姑娘扑哧一笑。
范蠡:“姑娘见笑了,你怎么认识我啊?”
姑娘:“原来只听人说你是个疯子,前几日却听说你抓了几个贼,没想到你是个英雄壮士。”
范蠡:“什么英雄啊,姑娘别笑范蠡了。姑娘还没有告诉我家在何处,姓甚名谁。”
姑娘:“我家在南村,名叫红螺,范先生可曾听说过?”姑娘的话语中竟然有些许幽怨之气。
说话间,已到南村外,红螺让范蠡停下马:“我已快到家,请先生放我下来。”
范蠡:“你又不能行走,我送你到家吧。”
红螺嗔怪道:“还想到我家混晚饭吃啊?让村里的人看见如何是好。除非你今天去我家提亲,否则小心我爹打断你的腿。好歹到村口了,我自己回家,你也回吧。”
范蠡扶红螺下马,怅然而归,出了村口又回头,却见那红螺姑娘仍然立在村口向这边凝望。
范蠡心中纷乱,上马飞奔而去。
自此以后,红螺姑娘的身姿、面容和话语不时萦绕在范蠡的脑海。他想起来了,嫂嫂曾经托人说媒的姑娘,就叫红螺。那时候只听见过这个陌生名字,而且丝毫也没有在意,如今知道了这个真真实实的人,才觉得她是那么生动而美好,只搅得范蠡心神不宁。夜里辗转反侧,他设想过能够和红螺姑娘相依相守,那该是多么幸福,他甚至想到请哥哥嫂嫂托人到红螺姑娘家提亲。可是,这些设想很快被范蠡自己否定了。不行,我范蠡是个一无所有的疯子,我不能让她跟着我过那种让人轻蔑的日子,这样的生活也不是我范蠡想要的。如果像哥哥嫂嫂那样,一辈子守在这个村庄,守在这几亩薄田里,祖祖辈辈这样,子子孙孙这样,多一个疯疯癫癫的范蠡又有什么意义呢?不,我范蠡注定是一个漂游的浪子,我不知道此生会有多少坎坷的路要走,何时又能是个尽头,我不能连累了红螺姑娘。可是,我的路,到底又在何方?
他的心中隐隐约约有一个宏大的梦,这个梦让他浑身充满激情和力量,可是始终没有一个清晰的轮廓,没有一个可以让他发泄的出口。有时候突然产生的一个念头会让他热血沸腾,急于甩开双脚去奔跑,去追求,可是梦醒时分,看看周围的一切,只有惶惑。范蠡迷惑着又渴望着,生活中缠裹着丝丝缕缕的茧,急于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