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下后,黑夜一下子便笼罩林间,马车沿着小路不停飞驰,四名白衣人随后护卫,驾马紧紧跟随。
车厢里趴着的那个人累了,身体缩在白氅子里,闭起眼呼呼睡去。睡着睡着,不太舒适,脑袋不安分地找着枕头,后来挪着挪着,竟挪到身旁人的大腿之上。
大腿被当成枕头的人身体僵了一回。这一回,本想赏这个不怕死的人一掌,但手举了几次,就放下几次,始终狠不下心来。
望着窗外黑夜林间,缓缓地他将手搁在这人的脸上,修长洁白的无瑕葱指轻轻抚过睡梦中人的秀美脸庞,终于还是撤下心防,忍了这人亲近了。
突然在这瞬间,前方两名驾马奔驰的白衣侍卫毫无预兆地摔落马下,跟着马车失了方向脱离小径往密林中横冲直撞进去,随即翻覆。
车厢撞落地面前,里头的人破窗而出,平安落到一旁。
环顾,只见四周一片血迹斑斑,三名白衣人、四匹马,由颈处被人截断,而车驾之上还留有一截迎风飘摇的金色染血天蚕丝。
天蚕丝极细极韧,火烧不断、刀斩不开,在人与马匹全力奔驰下,绷紧的天蚕丝便化成看不见的锋利薄刃,刀锋过处唯有颈落血溅。
前方树林一阵骚动,树梢乱颤抖落枯叶,数十名蒙面人接连由夜中窜出,直逼他们而来。
欧意如拉着刚睡醒还在发愕的施佰春,说了声:“走!”立即往林间跃去。
后头两名幸存的白衣人则护在主人身后,与追上前来的杀手厮杀。
原本只是十来个蒙面人,追逐之间两旁又各跃出十来个,人数越来越多,吓得施佰春再也不敢回头看,只直直攥紧欧意如的手臂跟着他往前直奔。
刀剑相交,暗夜林间森冷银光摇曳,欧意如惯用的右手因之前断骨之伤未愈,打得颇为吃力。他沉着应敌,即使敌不过为数众多的蒙面人,但寒锋剑过处仍让靠近他的那些人洒出滚烫鲜血。
刀光剑影间,施佰春闷哼了声,感觉背一阵火辣地疼,脚步踉跄往前跌去。
欧意如惊惶,一把将施佰春搂进怀里。
“他娘的,痛!”施佰春咬了咬牙,说:“到上风处!”
欧意如会意,揽着施佰春突破重围而出,他以身为盾护住施佰春,刀剑落在他臂膀之上,脸上腰上一片鲜血淋漓。
白绸子衫,成了红绸子衫。
欧意如跃至山林边高起的右壁顶端,蒙面人在下一刻也跟着运轻功飞起,树林间寒风骤起,趁这势,施佰春手中药粉一洒,粉末随着风势朝数以百计的蒙面人而去。
忽地只听“矸砰砰砰砰砰砰——”
飞起的蒙面人轻功使到一半气海真气顿失,一大群人活生生地从几丈高的空中跌了下去。
“你施家奶奶登峰造极‘一撒就到’姐妹作,‘一撒全都倒’。”施佰春牙痒痒地怒笑道:“泥煤的,我叫你们有能耐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