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的宴会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脑袋都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转向了大门口。
人未至而声先闻,从大门处,隐隐传来环佩叮当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随着大厅里一片低声的讶叹和轻佻的口哨声,一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倩影出现在了大门口。
佳人二八芳华,有一头雪亮的银色长发,在头上盘成高高的云環,珠钗满头。
她的容颜精致绝伦,如百合般皎洁,又如玫瑰般艳丽,清纯与妖艳奇妙交织,一双桃花凤眼盈盈如水,扑闪着,亮得像会说话一般,眼梢微微挑起,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出于天然的蚀骨魅惑,顾盼之际,说不尽的风流之态。
一身拖地的白色皮袍,纯以雪貂皮缝制,越发衬得她娇媚而华贵。
全然无视一双双火热的眼睛,这女子一路款款而来,走到了宴会厅的中央,遥对着四王子优雅地屈膝一礼。
此时,跟随这位美女进来的十来名乐师已在宴会厅中央的空地四周坐下,操鼓控琴,准备完毕。
这些乐师也都是年轻的美女,但此时却如满月下的流萤,黯然失色,没任何人注意她们。
竖琴独特的悠扬之声缓缓而起。
美女双手一分,裹住她娇躯的貂裘便从她肩头滑落,早有侍女上前接住。
她小露象牙般光洁圆润的香肩,一袭银色的镶边束身舞裙如盛开的雪海棠,衬得身姿越发撩人,前突后翘,又纤肥适度,轻盈矫捷。
当长笛吹响第一个音符时,美女纤手一扬,抛出两条长长的水袖,整个人如惊鸿般舞动起来。
一时间,琴声阵阵,笛声如催,满场龙蛇,佳人穿梭如燕。
美女手足齐振,娇躯飞旋,带得衣袂飘扬,彩袖纷翻,让人眼花缭乱。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不知是谁领头叫好,顿时彩声一片,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忽然,音乐一缓,从奔流激湍变为涓涓之水。
满场飞舞的一对水袖也顿时和缓曼妙起来,美女玉手一扬,便是一道水漾柔波,玉臂一摇,又如一阵风卷轻云。
她朱唇轻启,边舞边唱,声如天簌:“日日思君君不在,夜夜思君君不来。风中常忆,那时花开,青梅小,笛声慢。岁月如沙难留待,花虽成泥,青梅尚在,何日君再来……”
从这位美女一入场,高歌的心跳就加快了好几拍,这倒不是因为他是好色之徒,而是因为他惊讶地发现,她居然和自己的未婚妻安薇隐约有几分相像。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高歌感觉到当这位美女经过他身边时,似乎有意无意地用一泓秋水般的美眸扫了他一眼。
但他也马上注意到,这位美女的耳廓是尖尖的。
尖尖的耳廓长在这位美女的脑袋上一点都不难看,反而平添几分俏丽和别致,但这已经表明了她的身份——她是一位蛮人,蛮族的少女。
这是一个等级森严的世界,僧侣、贵族、平民、奴隶这四个等级之间有天壤之别,而蛮人,天生就是可以任意欺凌的贱奴。
长城外的生蛮都是敌人,长城内的熟蛮都是奴隶,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和常识。
随着一声裂帛般的琴声,音乐戛然而止,蛮族少女玉臂轻舒,娇躯俯仰,摆出一个绝美的造型,一动不动,如一尊粉雕玉砌的雕塑。
“好!”上百个粗豪的声音几乎同时炸响,震耳欲聋,美女此舞,无疑是今天晚上的最高潮。
在经久不息的掌声和欢呼声中,蛮族少女款款而行,走向四王子,她一身轻汗,一路留下阵阵异香,引得军官们更是两眼放光,喉头滑动,个个一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贪婪之态。
如果不是四王子在场,估计很多军官就会伸出咸猪之手了,再美的蛮女也是奴隶,本就是玩物,摸两把有什么要紧的。
“好一首《致爱莎》,这是游吟诗人泰普顿.奎尔写给他青梅竹马的情人爱莎的诗。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真是不幸啊!”四王子玩味般打量着颔首站在他眼前的美女说道:“没想到,蛮族歌姬也能将这首诗演绎得这么到位,真是个尤物。”
舞台上光彩照人,顾盼自如的蛮族少女,此时却深深低头,一言不发。
奴隶,是不能抬头直视贵族的。
“殿下,这是我府上歌伎团的头牌,名字叫银月,银狐族血统,第三代熟蛮,十七岁。”托玛西里伯爵一边躬身介绍,一边暗自打量着四王子的神情。
“真是个迷人的小妖精,银狐族多出美女,果然名不虚传啊。”戈尔登王子轻笑,手指轻轻摩挲着自己的下颌。
“我愿将她献给殿下。”托玛西里忙上前一步,进一步压低了声音,“她还是个雏儿。”
戈尔登王子哈哈大笑,抚掌道:“我的伯爵大人,我很高兴接受你的这一份好意。”
站在戈尔登王子身后那位英俊威武,整个晚上都雕塑般一言不发,目光冷峻的高大侍卫,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那我是不是可以任意处置这名蛮女了呢?”戈尔登王子双手一摊,问托玛西里伯爵。
“当然!她是您的了。”托玛西里伯爵谄媚地笑着,脸上像开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