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头到脚都包裹在洁白的衣袍中,只露出一对苍老却虔诚的眼睛的,是神女殿的神女长,莎贝塔大人。
“自从观星士发现月乌开始凝聚后,教皇冕下已经进圣祷室三天三夜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样下去不行!”神圣骑士团的领骑洪法尤恩终于失去了耐心,重重一拳击在桌上,霍然起身。
“洪法尤恩大人,不要急躁,教皇冕下不会有事的,时间越久,说明有越重要的事发生。”枢机主教团的首席比利金大人微笑着示意洪法尤恩坐下。
“我放心不下,我要进去看看,保护冕下,使其远离危险是我的职责所在。”洪法尤恩的声音如洪钟一般响亮。
“冲撞圣祷,按律鞭挞至死。我会亲自为你行刑,以示对你身份的尊重,洪法尤恩大人。”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说话的正是裁判所的主裁乌迪西亚大人。
“哼!”洪法尤恩愣了愣,重重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眼中有几分忌惮之色。
“神意俱有裁决,一切皆是妄动!”白袍下,发出一个虔诚如祈祷的声音。
“神女长说的是,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比利金拿起面前的香茗,向同僚们示意。
众人重新陷入了沉默之中,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窗外,辉煌城的天际,正风云变幻,传来隐隐的雷声,天地间,似乎正在酝酿着极大的不安。
“轰!”圣祷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众人跳将起来,拥向圣祷室。
一身盛装,头戴高高神冠,手拿法杖的教皇,保罗四世的身影出现在了圣祷室的门口。
只是,原本那已衰老得无法直起的腰身此时却挺得笔直,布满密密老年斑的脸上,焕发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神采。
众人似乎都预感到了什么,齐声呼喊:“冕下……”
“主神……主神开始降临了!”教皇的声音近乎声嘶力竭。
众人齐齐跌跪在地,用嘴亲吻着教皇的靴子,幸福地颤抖着。
“一千年了,神意终于再次眷顾他虔诚的子民。一千年了,这些凡夫俗子早已抛弃了对神明的敬畏!主神的降临过程将持续五年,五年后,当主神再次临世,我们不能让他看到这样一个堕落的世界,那将是我们的失职和耻辱。现在,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让这些凡夫俗子们付出代价吧,那是他们应得的!”保罗四世原本混浊的老眼中,迸射出似乎能熔金烁铁的光芒,充满了不可抵挡的意志。
“主神至大!”
颂神声在高入云霄的塔尖回荡。
“哗啦!”
一道闪电划破沉闷已久的天幕,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整座辉煌城似乎都在震颤。
瓢泼大雨接踵而至,连接天地的无边雨幕淹没了一切。
豪雨很快汇成了道道洪流,冲刷激荡着地面上的一切,谁都逃不了,谁都避不过。
……
第二天,当高歌走出他昨夜休憩的那间小房间,去找达里高利时,却一头撞见了格利。
格利一见高歌,便竖起了大拇指,一脸的崇拜:“高歌,你牛!”
“啥?”高歌不解。
“我都看见了,这个……这个衣服也扯烂了,那个……那个床沿都压断了。啧啧啧,昨天晚上,挺激烈的哈?”格利一脸八卦地调侃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根本没住在一起……算了,说了你这个贱人也不会相信。”高歌恨恨道。
“事后分开睡挺好的。对方毕竟只是名蛮女,玩玩可以,但要同床共寝,确实有不少人是会介意的。”格利一副我了解,我理解的样子。
高歌不再解释,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解释,格利都会想到歪路上去的。
在高处,银月正倚在窗口,目送高歌和格利匆匆而去,而后,她缓缓将目光投向下方,俯瞰着整座薇山城。
薇山城的交通主干道由一条从山脚盘旋数匝到山顶的宽阔马路,以及多条从山脚直通山顶的台阶小路交叉构成。
在马路的内侧,垒有高高的边坡,边坡上,长满了一簇簇的野蔷薇,它们的根茎,深深地扎入了石缝中。
顽强的野蔷薇不仅占据了马路的边坡,在每一栋石屋的外墙上,也都见缝插针一般成团成簇地生长着这种植物。
在数日春风化雨的催发下,满城的野蔷薇已经竞相开放,连片的粉色花朵使这座铁血军城染上了一层妩媚,就像一身铁甲的将军偏偏披上了一袭粉色的轻纱。
薇山城,便是由此得名。
这种可怜的小花啊,柔弱却偏生有保护自己的尖刺,卑贱却生命力无比顽强,即使没有肥沃的土壤,一条小小的石缝也能让它们生存下去。
野蔷薇的花一朵两朵并不起眼,但当它连成了片,汇成了海,任谁都会刮目相看——太美了。
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啊,也能学着这些野蔷薇一样,依附着这座小小的边城,开成这么灿烂的一片花海吗?
银月一对如水美眸中,闪烁起了点点星光。
她玉手轻轻用力,“嘶啦”一声轻响,撕裂了一张画满奇怪苻号和文字的莎草纸。
纸上的苻号和文字,皆化为点点星光,融化在空气中,悄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