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婕妤可就不同,她家境贫寒,家中又有病弱的母亲,药费花销较大,主要的是,她这一阵春风得意,陌孤寒频频翻她的牌子,致使泠贵妃和雅嫔左右看她不顺眼,时常寻衅。
月华刚至椒坊宫,便听到雅嫔在讥讽君婕妤。
君婕妤用金线串粉珠送了泠贵妃一双金缕鞋,软底缎面,做的活计也好,看起来一点也不显臃肿,玲珑精致。
雅嫔用指尖捏着鞋帮提起来,啧啧连声:“我记得今年太后娘娘生辰的时候,好歹君婕妤也送了一对猫眼石串成的福寿结,好歹也拿得出手,怎么贵妃姐姐生辰,妹妹竟然就做了一双鞋子?送鞋送邪,君婕妤送一双鞋子给别人多不吉利?”
泠贵妃今日珠环翠绕,打扮得更是明艳高贵,自顾摆弄着手腕上一串莹润的南珠串子,并不理会。
君婕妤咬咬下唇,楚楚可怜地看了一眼雅嫔,因为囊中羞涩,原本便有些自卑,如今被雅嫔当众挑剔,更觉得羞愧难当。
“君晚手里委实没有什么名贵的物件,也只剩得这一盒粉珠,个个一般大小,色泽也莹润,所以就熬了几个晚上,给贵妃娘娘绣了这双金缕鞋。在君晚故里,这‘鞋’字与‘孩’字同音,送鞋有送子一说,所以才将金缕鞋送给娘娘,祈盼贵妃娘娘早生贵子。”
一句话说进了泠贵妃的心坎里,微微挑起的眉梢向着那鞋子瞥了一眼,面色微霁:“好歹也是君婕妤的一片心意,多谢了。”
君婕妤如此才长舒一口气,眉眼微绽。
雅嫔却不愿就此罢休,翻来覆去地看那双鞋子,面色微变:“君婕妤这鞋子上串的珠花难不成是莲花的图案?”
君婕妤摇摇头:“回禀雅嫔娘娘,是兰花。”
“兰花?”雅嫔撇撇嘴:“怎的这样像是莲花呢?”
众人抬眼去看,因为那兰花使用粉珠所串,自然比不得针线所绣那般栩栩如生,看起来的确是有些像是莲花瓣。
鹤妃十指翻飞,自顾剥着跟前的一盘葡萄粒,对于雅嫔对君婕妤刻薄尖酸的挑剔视若无睹。
月华从跟前过,忍不住赞叹一声:“君婕妤好精巧的手艺,这兰花枝叶绣得栩栩如生,以粉珠点缀,温润生香,可谓匠心独具。改日若是有了空闲,能否给本宫也做一双?”
君婕妤感激地看了月华一眼,微微福身:“多谢皇后娘娘夸奖,您若是不嫌弃君晚手艺粗陋,君晚愿意班门弄斧。”
太后轻咳一声,已经隐约有了几分不满,瞪一眼雅嫔,似乎是在怪责她这样无端生事。宫中争斗也如朝堂,需要拉帮结派,雅嫔不依不饶地得罪了君婕妤,反而被月华解围示好,无疑就是将君婕妤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逞一时口舌之快,委实不是明智之举。
雅嫔讪讪地将绣鞋放回到漆盘之上,仍旧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脚踩莲花可不吉利,贵妃姐姐不穿也罢。”
君婕妤自然有些尴尬,慌忙红着脸分辩:“不是的,真的是兰花。”
按照习俗来讲,民间有“脚踩莲花上西天”的丧葬习俗,但凡家中有老人故去,后人都会在老人脚下放置一个莲花枕,希望死者可以如普陀一般飞升成仙,而寿鞋上也会绣成莲花图案。雅嫔这便是故意误导大家,贬损君婕妤,也好落了鹤妃的脸面。
鹤妃这才用帕子擦擦指尖,扭过头来,讥讽一声:“听雅嫔妹妹这样挑剔,我们送给贵妃娘娘的心意便都不要出手了吧,免得花费了心血,反而落一身不是。”
雅嫔正待反唇相讥,就听外面一声声通传进来,皇上已经到了,慌忙便识趣地住了口。众人也精神一振,赶紧起身,娉娉婷婷,大礼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