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这一生一世,无论你好与不好,朕绝对不会放手,你这是痴心妄想。”
月华眸中凝结的泪,终于不堪忍受它的重量,沿着面颊滚落下来。她口是心非地嗔怪道:“才不会信。”
陌孤寒一指前面褚将军的陵墓,郑重其事道:“在褚将军的墓前,朕敢言行不一么?若是有半字谎言......”
“不许乱说!”月华焦急地打断他的话:“您是皇上!”
“正因为朕是皇上,金口玉言,所以不能言而无信。”
陌孤寒言之凿凿,伟岸挺拔的身形稳若庭岳,月华不知道自己心里那些忐忑的不安来自于何处,或许,真的是自己太过矫情,还是因为太珍爱,所以害怕失去?
墓旁守陵人居住的屋子房门“吱呦”一声打开,守墓人走出来,向着两人这里张望。
月华不好意思地抹抹眼睛,扭过脸去,冲着守墓人点点头。
鲁伯失踪以后,老管家又重新介绍了一位张姓老伯过来守墓,月华是识得的。
守墓人许是老眼昏花,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方才认出月华和陌孤寒,大吃一惊,慌里慌张地跪在地上:“老奴叩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
月华与陌孤寒上前,赦免了平身:“本宫过来祭拜父母,你不用紧张。”
守墓的老者战战兢兢地起身,一时间手足无措。
月华与陌孤寒走到墓前,将一样样贡品摆放出来,香烛缭绕,碑前弥漫起美酒的醇香。
以前每次来祭拜父母,月华总是忍不住黯然落泪,心里万千苦楚,觉得自己被父母抛弃,一个人孤苦伶仃。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能够极平静地面对,不再那样伤心无助。
守墓人就恭敬地垂首立在二人身后,大气也不敢出,渗出一头冷汗。
月华祭拜完毕,转过身来,冲着守墓人笑笑:“这里的生活清苦,委屈你受累了。”
守墓人简直受宠若惊,连连摇头:“不累,不累,也不苦,平素里这里清净,也就只有清明节前后几日,人来人往委实热闹了两天。”
月华在宫外的时候,住在侯爷府,平素并不能经常到枫林里祭拜自己的父母,但是年节或者平常,有谁过来祭拜,鲁伯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月华。
大多也就是父亲当初的部下或者寥寥几位故交好友,月华许多人都不识得了。
”清明节的时候,过来祭拜的人很多吗?”
守墓人心里默算片刻,方才抬头道:“老儿在这里时日不长,来来往往的人都不识得,听慕白少爷的称呼,大多都是朝中武将。大抵有三四十人之多。喔,对了,还有一位身份比较尊贵的,听慕白少爷称呼他为‘辰王爷’。”
“辰王爷也来了?”
陌孤寒微微挑眉:“你原本识得辰王?”
月华摇摇头:“并不识得,只是以前听鲁伯说起过,辰王年节的时候曾来拜祭过家父几次。”
陌孤寒默然片刻,由衷感慨道:“世人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褚将军故去以后,辰王仍旧顾念褚将军大义,前来拜祭,实乃亮节高风。朕都自愧不如。”
关于辰王的事情,月华也略有耳闻,他当初在众皇子中是最为出类拔萃的,德才兼备,乃是难得的治世良才,在朝中文武百官里,声望也好。可是自从陌孤寒继位之后,辰王接连遭到罢黜,如今不过是个最为闲散的王爷,直如闲云野鹤。
今日听陌孤寒语气,对于辰王满是欣赏,更何况他求贤若渴,为何不愿启用呢?
守墓人就在跟前,月华并不敢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岔开话题问道:“慕白少爷也经常过来祭拜我父亲吗?”
守墓人点点头:“慕白少爷说褚将军对他有养育之恩,他经常过来坐在墓前喝酒,一言不发。”
月华见屋前的窗台下面的确排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酒坛,约莫二十有余。想起褚慕白一人在墓前孤零零地喝酒,月华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陌孤寒脸色一寒,猛然蹙起眉头,紧盯着那一排酒坛,两步向前,一撩衣摆,半蹲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