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上鸡血红戒子的边沿划过常凌烟娇嫩如水的脸,立即鼓起一道鲜红的血檩子。
常凌烟一声惊叫,踉跄后退了数步,方才站稳身形,耳边“嗡嗡”作响,脑子里好像也钻进了一窝的蜜蜂。
她捂住脸蹙眉咧嘴:“太皇太后,我......”
“跪下!”太皇太后气急败坏,一声怒斥。
常凌烟立即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手颤抖着指向常凌烟,太皇太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半晌方才厉声呵斥道:“好你个常凌烟,好大的本事!为了争宠,竟然连哀家都敢出卖?她褚月华都知道识大体,不敢在皇上面前吭一声,竟然坏在你的手里!”
常凌烟不敢抬头,委屈地辩解道:“我,我只是把所有的罪过全都推给了褚月华,是她,对,是她出卖您的。”
“呸!”太皇太后恨恨地唾了她一口:“以前褚月华尚且有所顾虑,不敢将实情和盘托出。如今哀家已经与她撕破脸皮,你以为她还会继续忍气吞声?你以为你离间了皇上和褚月华,让她永不翻身是不是?
你错了!皇上丝毫都没有迁怒褚月华,他心里明镜一样!相反,他正好借此事怒气冲冲地来向哀家兴师问罪,颇多谴责。哀家被逼问得哑口无言,狼狈不堪。
哀家知道你蠢,但是没想到你竟然愚蠢到这样地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如今,哀家有多被动,你知道吗?哀家以后还如何插手后宫之事?皇上直接斩断了哀家伸出的一只手!”
常凌烟贪图一时口快,并没有考虑后果,被太皇太后一个巴掌打下来,又是劈头盖脸一顿训斥,顿时有些心虚:“凌烟也只是听从您的吩咐,想试探皇上的心思,所以才故意在褚月华面前嚣张一些。”
“蠢货!你有什么本事,尽管向着泠妃几个人使去,纵然折腾下大天来,也正好看看皇上究竟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的忌惮我常家?你一味地针对她褚月华,两人斗来斗去,平白让太后看了热闹,如今渔翁得利,这算是什么本事?”
常凌烟被训斥得哑口无言,低下头近乎咬牙切齿,抬起脸来的时候,却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凌烟知道错了,凌烟以后断然不会。”
太皇太后气得简直七窍生烟:“哀家就算是立即宰了你,也难解我心头之恨!哀家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将你接进宫里来?”
太皇太后第一次对自己这般横眉立目,常凌烟不敢多嘴,只能唯唯诺诺,好话说尽。
“记着,给哀家跪在这里,好生思过。没有哀家的命令,若是敢动,哀家立即废了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气势熊熊,狠厉果决,常凌烟果真被威吓到了,涕泪横流,满脸愧悔:“打死凌烟也不敢。”
“还有,”太皇太后转过身来,气得咬牙切齿,一字一字恨声道:“以后不得再去招惹她褚月华!”
月华觉得,自己与陌孤寒之间,便是应了那句“好事多磨”,两人之间太多的磨难与坎坷,好不容易抛弃了所有成见和罅隙,走到一起,又风云突变,生出是非。自己奋力地破茧而出,想要突破心里的关卡,尝试着慢慢靠近,陌孤寒却又对自己生了误会。
自己没有办法解释,更没有凭据,太皇太后就像是一双巨大的手掌,翻云覆雨,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使她狼狈不堪,而且没有反抗之力。
只是自己的心境历经了这么多,又大病一场,令她也豁然开朗一些,不会再自暴自弃地糟践自己,那样只会令常凌烟等人看了笑话。
她努力地吃东西,按时吃药,表现出的镇静与若无其事,令香沉感到吃惊,也忐忑不安。
她将偶遇常凌烟之事告诉怀恩,怀恩也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唯恐她再心生郁结。
第三日,邵子卿一如往常一般过来给月华看诊,怀恩将他悄悄拉至一旁,将月华昨日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邵子卿,让他诊脉的时候留心一点。
月华正在逗弄两只兔爷,将胡萝卜切片贴在自己手心里,两只兔爷吃不着,将嘴舞动得欢快,拱得手心极痒,月华一个劲傻笑,花枝乱颤。
邵子卿心里就一怔,皇后娘娘该不会果真就魔怔了吧?
月华见他进来,扭头一笑:“邵相请坐。”
邵子卿在她跟前坐下:“香沉她们说你今日胃口不错。”
月华点点头:“我想应该快要痊愈了,否则一直这样麻烦邵相,委实过意不去。”
邵子卿借着玩笑遮掩眸中落寞之意:“身兼两职,自然会要求皇上多加一份俸银。”
月华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将玉臂搭在脉包之上。邵子卿伸出修长三指,搭上她的皓腕,不敢直视,撇过脸去。
一旁的条案上,搁置着刚从清秋宫里拿回来的膏药。
邵子卿诊断完毕,收起脉包:“果真是见大好。”
月华也长舒一口气。
邵子卿站起身来,从案几上拿起一块药膏,疑惑地放在鼻端轻嗅。
月华看他脸色,一脸凝重,便有些疑惑:“怎么了?”
邵子卿抬起头来:“这膏药是娘娘用的?”
月华点点头:“以前落下的病根,有腰疾,尤其每逢阴雨天气,总是不太舒服,所以便让太医院制了一些膏药常备,也免得经常惊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