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没好气地啐了一声:“再胡说八道,就寻个男人把你嫁了,让你老是打趣本宫。”
玉书红着脸嬉笑讨饶。
“对了,上次让你打听的这绣线究竟是哪里进贡来的?”
玉书这才想起,上次被关鸠殿里那个小蹄子打岔,没有来得及仔细打听,那小太监就回了,后来出了事故,就忘了这事儿,。
她笑吟吟地回禀道:“那小太监倒是说了,这批绣线并非是地方上进贡的,不过是他出宫采买东西的时候,见这绣线稀罕,采买回来的。”
“喔?”月华正在绣花的手微微一顿:“从外间采买的?咱们宫里的太监们什么时候这样心细了?竟然还惦记着这针头线脑的。”
玉书丝毫不以为意:“这还用说吗?如今娘娘身怀龙胎,宫里的人全都挖空心思,争相巴结,见到您喜欢的东西,肯定上赶着采买回来奉迎您呢。”
月华沉吟半晌不语,然后拿起那绣线翻来覆去地看。
“怎么了?娘娘,有什么不对?”
月华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以前自己也曾染过绣线,纵然再用心,也没有染出过这样亮丽的色泽,有些惊叹这手艺,即便宫里的能工巧匠也要自叹弗如。”
“只是可惜了了,那日没有多句嘴,问问是从哪个铺子里买来的,就被打断了。”玉书随口道。
月华低着头,继续飞针走线:“内务府那个小太监总是记得的,下次还交代他去买就是。”
“那小太监已经出宫了呢。”玉书漫不经心地道。
“出宫?”
“嗯哪,前几日在御花园里见到管事,我就想起娘娘的叮嘱,向他打听这绣线从哪里采买的,他说那个小太监前些时日已经放出宫里去了。那以后我们再想采买,还不好找呢。”
月华“喔”了一声:“那日看他年岁不大啊?”
“不过刚刚二十出头,油嘴滑舌的,一看就不是老实安分的主。”
“刚刚二十出头,竟然就能混个采买太监的美差,果真是个机灵的。那为何放出宫去了?难不成犯错了?”
玉书摇摇头:“奴婢也是好奇,多嘴问了一句,那管事的李公公说,他是自请出宫的。”
月华飞针走线的手慢慢慢下来,疑惑地抬起头来:“自请出宫?”
“是呢,听说宫里是有这样的先例,太监们年岁大了,身患有疾,或者自请出宫,都是可以批准的。”
月华蹙眉疑惑道:“这进宫做了太监的,大多是生活穷苦,没个着落的人家,一旦进宫,大多都是一辈子老死在宫里。你看,宫里有许多有头脸,闷头发了闷财的太监都不愿意衣锦还乡,那是因为,他们已经断了根,即便是再有权势,还乡以后也会被人指点,看不起。这小太监不过是二十多岁,又混得春风得意,怎么就想起出宫来了?”
玉书摇摇头:“不知道呢,估计是有什么好的营生了呗。”
“既然他有意出宫,那还巴巴地上赶着巴结本宫做什么?”
玉书将绾好的绣线收拢起来:“娘娘若是实在稀罕这些绣线,玉书就让人打听打听,左右那小太监乡籍住所都是登记在册的,差人过去一问便知,也不费事的。”
“这倒是不必。”
月华拿起一穗绣线,沉吟片刻,站起身来,径直走到窗前的鱼缸跟前,犹豫片刻,松手将绣线掉进了鱼缸里。
鱼缸里有一红一黑两尾锦鲤。绣线掉落下来,锦鲤受惊,扑腾起一捧水花,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线轴,吞吐嬉戏。
月华站在鱼缸跟前,一动不动,看得玉书莫名其妙。
“娘娘是担心绣线脱色吗?那奴婢拿去洗过晾晒了再用?也免得辛辛苦苦绣好了,再染到衣服上。”
月华摇摇头,一言不发。
两尾锦鲤逐渐浮起,身子摇摆不定,犹如醉酒一般,然后翻了肚,漂浮起来。
玉书目瞪口呆,吓得将怀里绣线全部掉落在地上,“噔噔”后退两步,几乎魂飞魄散。
绣线里竟然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