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娘娘有了身孕,她们说麝香的味道闻多了,对胎儿不好,就直接丢弃不用了,左右皇上也不会宠幸我。
可是您一直不方便侍寝,太后就在暗中张罗,让我们多往皇上跟前走动。我借着自己月事不调,向太医们讨要了牛膝散,每月埋上三天,有备无患。没想到,还是被娘娘发现了。”
月华一直在静静地听,听怀恩娓娓地讲述曾经的过往,不由感慨一声:“你怎么这么傻?以前的事情,那就是一个梦,永远都不可能再续,你如何就不为自己将来打算,还要做出这种傻事来。”
怀恩苦笑一声:“我与娘娘不同,或许娘娘可以随遇而安,喜欢上皇上。但是怀恩这一生,一直都一无所有,从来没有过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有这个秘密与坚定不移的信念,若是,我再丢了他,我就真的只剩行尸走肉,什么也没有了。
这个秘密一直被我深埋在心底,说实话,瞒得很辛苦,总觉得像是得了一件无价之宝,忍不住想要炫耀出来。很多次其实都忍不住想与娘娘分享的。只是处境使然,令我不敢肆意妄为。”
月华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她,因为生活是属于每一个人自己的,你纵然再厉害,贵为皇后,可以执掌他人生死,改变他人命运,但是,你不能剥夺别人的信念。
“难道,你对他还有什么憧憬?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
怀恩的眸子瞬间亮晶晶的,格外璀璨,冲着月华俏皮一笑:“为什么不可以呢?皇上是重情之人,他专宠娘娘,看着我们碍眼,没准就大手一挥,将怀恩赶出宫去呢?怀恩即便穷其一生,也要寻到他。”
月华一阵沉默,突然开始佩服起怀恩的勇气与毅力。世间至死不渝的情爱故事许多,但是像她这般义无反顾地痴迷一个人,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奋不顾身的少之又少。
怀恩再次磕头:“我知道这是罪过,罪无可恕,恳请娘娘降罪。”
于皇家而言,怀恩的确有罪,但是她一直恪守本分,并未做出过什么逾距之事,又何罪之有?
月华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傻丫头,真真让人又气又疼,我怎么忍心怪责你?”
怀恩就势抓住她的袖角,略带着央求:“娘娘,那你能不能为怀恩保密,千万不要将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否则,怀恩会丢了性命的,太后断然不会像您这般大度。”
月华抬起手来,情不自禁地摸摸怀恩的鬓角,点点头:“好,全都依你。”
怀恩瞬间又重新雀跃起来,将脸紧贴着月华的胳膊,嬉笑道:“怀恩何等幸运?”
后来,月华就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谁也没有说。
檀若聪明地也不多嘴,未曾问起月华只言片语。
一转眼,就已经是腊月底。
一场纷扬大雪之后,天气骤然冷寒起来。
月华大多数时候,都是窝在清秋宫里,偎着炭盆,给未出世的孩子做小衣服。
太后命人给她送来一匹锦缎,是迎春黄的素净颜色,有云纹若隐若现。
这锦缎料子极柔,轻薄犹如蝉翼,触摸起来就像是蛋清一般滑腻。
月华给陌孤寒裁剪了一身寝衣,用下脚料打算给孩子做肚兜内衬。
前两日和宫里的嬷嬷们闲聊的时候,嬷嬷説孩子出生的时候正是五六月份,毒虫出没,按照风俗来讲,不满周岁的小孩子都要穿五毒肚兜,上面绣着蜘蛛,蟾蜍,蛇,蝎子,壁虎等五毒,可保佑孩子毒虫不侵。
五毒肚兜原本应该是孩子的祖母或者外婆绣了送来的,月华母亲早逝,她想孩子的祖母,也就是太后应该不会有这份心思,所以自己就提前开始准备。
她将一块素面红菱绷在绣架上,不过两日闲暇功夫,就将五毒绣成了,活灵活现。她咬断绣线,操起剪刀,将红菱与那块黄缎子一并剪出肚兜的形状,准备缝合以后再绣上花边流苏。
想想一个粉雕玉琢的肉团娃娃,再穿上大红色的肚兜,露着玉藕一般的手腕和小肉腿,要有多可爱。
门外有脚步声,太监扬声唱和:“太后驾到。”
太后来了?!
太后亲自驾临清秋宫,这可是月华进宫以来的第一次。
无事不登三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