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若似乎没有听见兰浮的警告,快步来到床前,蹲下身问:“兰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们说,你别怕,快告诉我,如果没有意外,柳音会带你回到我们的祖国!”
兰浮干枯的双目瞬间噙满了泪,拼命摇着头说:“如果能走,你们就快走,不管逃去哪里,都比这里强,快走吧!”
云雨桐见兰浮这个模样,连忙过去帮腔:“兰浮,别怕,你快说,到底怎么了,你已经不是第一天在这里面了,为什么你会害怕成这个样子?”
兰浮嘶哑着嗓子泣不成声,长大嘴巴,伸出瘦成皮包骨的手指,指向自己的嘴里。
苏文若猛地后退了一步。
她这才明白兰浮为什么嗓子嘶哑,兰浮那张大的嘴巴里,就没一处好地方,口腔和咽部黏膜明显发炎溃烂。
苏文若小心试探着问:“兰浮,你得的不是普通的病,对吗?”
云雨桐觉得这话问的有些多余,兰浮瘦成这样,一看就不会是小病,转头见苏文若神色不对,有些摸不着头脑,插嘴说:“兰浮,有病就治,先把命保住,才能回家啊!”
兰浮绝望的哭着嘶喊:“HIV携带者!”
果然,刚才的男护理并没有骗她们,兰浮的确有传染病,虽然HIV需要适合的环境才能传染,但是这个房间里,难保不会有从兰浮身体里排出来依然存活的真菌和病毒。
而HIV感染者通常无须隔离治疗,所以兰浮还是住在这栋楼里。
柳音把苏文若和云雨桐拉出了房间。
回到自己房里,云雨桐慌慌张张的跑去洗手,用肥皂搓洗了一遍又一遍,害怕的直哭:“文若,我是不是会死在这里了,要是别的死法也就算了,得这种病死了,李承郁也不会原谅我啊!”
苏文若心里很难受,一个青春活泼的女孩,也不知怎么就会染上了这种病,迄今为止,全世界对HIV都束手无策,现在的兰浮,只能活一天是一天。
难怪,男护理注射时还对兰浮说:“不吃药,就只能打针。”
她以为,男护理是在要挟兰浮,现在看来,是好心居多。
苏文若站在后窗望去外面的不知哪里,锐利的眼神却没有看向任何一个目标,突然转过身说:“好奇怪!”
柳音一直在思考着问题,这会儿听见苏文若这么说,两人似乎想到了相同的方向,看去苏文若的眼睛:“你想说什么?”
苏文若皱紧了眉头:“陈天顺要这些女孩来为他赚钱,对身体素质要求很高,如果得了病,就无法孕妇胎儿,特别是兰浮这种无法治好的大病,陈天顺应该会直接放弃才对,为什么还要为兰浮治疗?难道陈天顺还会发善心吗?”
这个问题,柳音没法回答她,苏文若也是回到了自己房间里,才觉察到兰浮的话里有话。
她耐不住性子,决定再过去找兰浮问清楚。
云雨桐怕死,她可不怕,知道自己也没多久可以活命的人,何惧区区HIV!
柳音想拦她硬是没拦住,苏文若真的悄悄摸去了兰浮房里。
苏文若站在房中间,跟病床上的兰浮保持了一些距离,虽然不怕死,但到了这里,似乎云雨桐说的也有道理,怎么死都行,就是不能得这种病去死,这是一个人到死都要捍卫的清白。
“兰浮,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是什么时候来到温哥华的?”
兰浮显得很没有精神,却还是抬起自己的手臂挥动着,意思是让苏文若出去:“走吧,尽快想办法逃命,陈天顺很快就会带人集体来温哥华了,到时候你们想逃也逃不了。”
陈天顺很快会来温哥华?这对于她,算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她巴不得陈天顺立刻就出现,她才好找机会弄死他!
她非但没听兰浮的话走出这个房间,还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病床前:“兰浮,不要放弃,柳音会带你回家的,但是现在你要跟我说说这里的情况,不让能柳音她们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闯,还有,照时间来推算,你应该是生产完没有几个月,跟我说实话,你这病到底怎么得的?陈天顺又怎么会这么好心,让医生给你治疗?”
兰浮刚艰难的欲张口说话,走廊的窗户光线闪过去几个人影,随后一个人影倒退着走回来,看见了房间里的苏文若,凶巴巴的吼道:“你怎么在这里,出来,谁让你进去的?”
那几个人影,是跟她们同乘货轮来温哥华的壮汉,大约是在巡视,刚好苏文若被抓了个正着!
苏文若只好走了出去,到了门外还不甘心的转头看了兰浮一眼。
壮汉把苏文若推进她们自己的房间里,锁上了房门,在窗户外警告说:“既然你们不安分喜欢乱跑,就哪都别去了!”
这栋三层小楼唯一的出口,就是前面吴泽远驿馆的一道隐秘门,除此之外全部被封死,现在她们连房门都被锁死,连楼上楼下都无法走动。
房间不大,顶多三十平,放了两张双层木床,外加一张简陋的沙发,和一个厕所以外,别无他物,但就算如此,她们也连踱步的地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