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之后,虎贲骑终于汇合在一起,两军再成对峙之势,刚才还喧嚣的战场顿时静谧下来,只余下战马不安的响鼻声和狂风吹动沙粒的沙沙声。
“少帅,”几个年轻的士卒看着自己那依旧威风凛凛的战神忍不住嚎啕大哭“兄弟们不甘心啊。”看着一个个浑身浴血的士兵,少帅也禁不住双眼发热,是啊,事到如今,大家都已经明白,如此大费周章,处心积虑要将李家军铲除的是谁人了,只有大墨朝的王,才有如此魄力心机和权力做到!
为大墨朝九死一生征战沙场,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为这个国家流血流汗,抛头颅洒热血的忠勇之士最终却遭到了抛弃和出卖。而抛弃他们的却是他们誓死效忠的王,大墨朝的王。
刚才那奋勇冲杀的小将一瘸一拐的走到少帅的面前抱拳道:“启禀少帅,虎贲前军折损过半,是属下指挥不力,求少帅责罚!”小将军一说完,周围的前军残兵哗啦啦跪下一片,“少帅,此事不怪偏将军,完全是敌军先以友军的身份接近我们,然后毫无征兆的发起了突然袭击,兄弟们猝不及防之下····”
少帅看着自己倔强而年幼的弟弟,身上全是斑斑血迹,盔甲破了好几处,包裹左腿的绢布已经被鲜血渗透了,但是他依然倔强的站立着,脸上完全是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少帅几乎忍不住要抱抱自己的弟弟,但是他最后还是控制住了,眼前的少年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老跟在自己和二弟屁股后面转悠的小尾巴了,他已经长大了,长成了一个铁骨铮铮的好汉子,二弟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吧。
少帅虽然心中感叹,但是嘴中却大声喝问道:“军法官何在,两军交战,主将不力,按律如何?”
人群中一虬髯大汉饱经风霜的脸庞不由自主抽搐了几下而后大声回复道“按律当斩!”
“少帅!”跪在地上的残兵不由得大急,少帅向来治军严明,倘若真的定小将军个指挥不力之罪,那么他可真的会···“吾等愿为小将军代死,望少帅不要责罚小将军。”
少帅叹了口气,“都起来吧,今天我不是什么少帅,以后也不是了,兄弟们,是我李家兄弟连累你们,请受我一拜”少帅重重的跪在沙地上,向大家拜了下去,小将愣了愣也是重重的拜了下去,士卒们不由得面面相窥。
“我李家自太祖皇帝起兵开始,便为大墨征战天下,无奈功高震主,今日这望夫井终会成为我们兄弟的埋骨之所,众位兄弟,是我们连累了大家··”少帅又是一拜。
士卒们沉默了,虽然大家心里都隐隐的感觉到这个事情很可能是王要铲除异己,但是一旦把真相血淋淋的揭开时,大家的心里都是倍感心酸,这样盖世无双的英雄没有死在战场却死在了自己效忠的君主手里,真的是一种莫大的讽刺,但是有些聪明的士卒,一听到主帅这么说,顿时面若死灰,但是过不了片刻眼神就变的血红,牙关紧咬到嘴唇都被自己咬破了而不自知。
一名年轻士卒颤抖着嘴唇问道:“主帅,君王会放过我们吗?”
几名亲兵立即红了双眼,凶狠的盯着这个似乎要卖友求荣的叛徒,主帅看着那稚嫩年轻的脸庞因为恐惧而颤抖,艰难的摇了摇头。君王自登基以来,吞辽灭宋,南并大理,西灭吐蕃,如此雄才大略实为开国以来的一位难得的勇武之君,但是李氏三代随君,忠心耿耿,只因为在太子登基前一直与太子表现出敬而远之的态度,再加上李氏三代的忠勇之名冠绝三军,战功彪榜,让虽有雄才大略却又性格多疑的太子自此起了猜忌之心。伴君如伴虎,七年前,少帅的父亲战死疆场,君主乘机对李家明升暗降,剥夺了兵权,只余下这虎贲军的三千骑兵,三年前,少帅的二弟亦在边疆与犬戎的战斗中被重兵围困,上峰以军情不明为由,禁止少帅出兵,导致少帅无法救援,致使其二弟战死,三弟因此怨恨大哥,与哥哥割袍断义,而二弟所掌的那一部骑兵后来虽然得到了重建,但是掌握这份兵权的已经不再是李家的人了。
随着君王的种种手段,李家在军中的影响力已经越来越弱,但是,君王的内心又岂是常人所能推测?君王从没有想过要放过李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天下是君王的天下,任何酣睡于卧榻之旁的人统统都要死,而李家,就将是他屠刀所向的第一家!
“不甘心啊,”少帅钢牙紧咬,一时之间思绪如飞“我李家满门忠烈,却没想到竟然被逼迫至此。以君主的性格,他决计是不会让我们存活下去的怎么办?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