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术到他这个程度,耳朵在某种程度上,未必不如眼睛,他方才闭眼开枪。不过是为了震慑这帮村民,谁叫这帮人一直以为当官的就得忍让,不敢动真格的。
薛老三没办法跟这帮人解释他要动真格的,因为越解释,人家还越不信,没奈何,干脆闭了眼睛,比什么解释都强有力。
至少,只要不是傻子,就得知道闭了眼睛开枪,没个准星,打谁是谁,这可是实实在在动了真格了,是生是死,全看老天爷了,还有比这个更真的么?
然而,两把手枪要打出机枪的感觉,对别人来说,简直难以想象,本来,薛老三也可以暗中多要过几把枪,可他劲流枪身,法御子弹,出膛前,甩手就加了螺旋劲儿。
那子弹出去,几乎都是打着旋转,绕着圆圈,每一粒出膛,必然擦过几个人的脖颈,耳廓,擦破点皮,却不伤人,而子弹却回环旋绕,久久不落,七八颗子弹,自然有了枪林弹雨的气势。
只不过,这帮村汉,到底是有胆气,无血气,又没经历过战争,没见过暴风骤雨的子弹,有稍稍吃痛的,便如惊弓之鸟,先入为主地认为自己要害中弹,中枪者吓得昏了过去。
所以,薛老三这番阵势,看着拉得极大,其实不过是虚张声势。
可这番假作真来,有无双国术加成,实在是真得不能再真,拐子李村和唐家庄这上百村汉,谁还敢怀疑这位年轻干部的杀心,只道这位已经杀人无算了。
此刻,一众人等趴在地上,蜷了身子,有双手抱头者,有痛哭流涕者,亦有屎尿齐流者,真个是气势丧尽,胆战心惊。
却说枪声方止,楼梯道里便噼哩叭啦一阵爆如急雨般的脚步声传来,戴裕彬打头,江方平错后半个身位,紧接着,竟是“死”了的蔡京,哭的眼圈发肿的苏全,褚书记,杨乡长,六七位民警,有一个算一个,一道烟,全挤了出来。
“首……”
戴裕彬刚呼出了一个字,眼睛猛地扫中场外的景象,心中腾地就冒出句诗来: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楞生生将后面的话,憋进了肚子里。
奔出来的所有人都吓傻了,看呆了,江方平喉头咕噜一声,便要软倒,却被薛向伸手勾住。
原来,这帮人之所以奔出来,全是因为听见那炒豆一般的密集枪声,试想,响了这么多声枪,到底得去掉多少条人命啊。
原本,众村汉来袭,这帮人心中虽然振怖,到底知道没有生命安全,最多是挨顿揍,受些侮辱,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这一步,看着眼前这倒伏一片不只是**还是尸体的身子,谁心里不是哇凉哇凉的啊!
褚书记,杨乡长各自出抽了筋的大虾,软软靠在一处,互相支撑着,才没倒地。
苏全双眼望天,靠着墙,双眼忽然流下泪来,累,他纯是累的,他没想到为了拍孔专员的马屁,来淌的这趟浑水,竟是浑的见不到底。
先是被蔡京的假死,吓得他自己差点儿真死过去,这会儿,终于见识了这位传说中的活土匪到底匪到什么程度,拔枪射杀百姓,这该是唬到何种地步,才会干的事儿啊!
这下可好了,活土匪自个儿是十死无生,可出了如此惊天大案,哪里是活土匪一个人抵罪就够了的,在场众人绝对是有一个算一个,一个也没跑!
他苏某人的仕途也到此完了,数十年经营,于斯尽毁,悲从中来,苏书记哪里还忍得住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