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谁又能轻易抛开权力。
严世蕃苦苦等候了将近一年,这眼看就要重返内阁,当下又岂能轻易放弃,当即表达不甘地道:“爹,这不是你的错,分明就是他不念情义,咱们必须想个办法!”
知子莫若父,严嵩认真地摇头道:“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爹服侍皇上二十多年,皇上的性子没有谁比我更清楚,皇上这次是真要换掉你爹了,且你爹是真的死了!”
若说去年还有一个寄托,今年则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对权势早已经没有那般强的执着。现在皇上要将他撤换,他并没有太强抗拒的心理,故而劝着儿子放手。
“爹,皇上这是要置我们严家于死地?我们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严世蕃心里很是不甘,显得死缠烂打地追问道。
“皇上不是那般不念旧情的人,断然不可能置我们严家于死地!”严嵩睥了一眼危言耸听的儿子,犹豫了一下,却又是吞吞吐吐地道:“确实没有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严世蕃仿佛抓到救命草般,当即进行询问道。
严嵩欲言而止,用力地挥了挥枯瘦的手掌,却是不愿意再生事端,亦是想要告老归田了。
跟着很多官员一般,自从踏进官场,便是远离乡土。京城跟袁州相距万里,想要回去省亲不容易,而他对乡土的记忆已经模糊。
现在皇上让他离开,他亦是想趁着还能走动,想要回到故土瞧上一眼。远离这明枪暗箭的朝堂,远离这尔欺我诈的官场,安心地度过剩下的日子。
正是这时,一名家丁从外面匆匆进去通禀:顺天府尹到访。
如果是前几任的顺天府尹,自然不需要理会。这个位置虽然是正三品,但却属于外官的范畴,别说是入阁拜相,连官至六部尚书都很少见。
但现任的顺天府尹已经名满天下,可谓是大明有史以来最强势的顺天府尹,上次差点借着毁堤淹田案将堂堂的次辅拉下马。
“他还有脸过来!”
严世蕃得知林晧然来访,当即咬牙切齿地怒声道。
虽然他认定此次事件的幕后主使是吴山,但林晧然是吴山的乘龙快婿兼得意门生,想必肯定是参与其中。现如今林晧然到访,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严嵩没有理会严世蕃的抱怨,而是淡淡地吩咐道:“请他进来!”
“是!”
外面终究是一位贵客,且又来找严嵩的,那位家奴自然还是得听严嵩的,当即应了一声领命而去,将林晧然引到这里。
“下官见过元辅大人!”“见过小阁老!”
林晧然身穿着三品官服,整个人的官威更甚,从院子大步走进这个书房,显得恭恭敬敬地对着严嵩父子进行见礼道。
哼!
严世蕃看着春风得意的林晧然,当即冷哼一声。若不是现在已经濒临失势,他当真想要下令家奴,将这个臭小子从严府中打出去。
“若愚,坐吧!”
严嵩对林晧然的感观还算不错,那个沙哑的声音显得温和地抬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