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晧然仅是看了一眼那帮忙碌的士子,在品尝一口香浓的松萝茶后,便是正色地对着这四名门生道:“为师还是方才那句话,你们现在多看、多听,但少做,不可卷进这一场漩涡中。”
随着吴山在理财会议上提出要整顿盐政的提案,便是注定这一场跟徐阶及两淮盐商的争斗不可避免,双方将进行一场长久的斗争中。
他之所以选择突然前来城南,并将这四名弟子召集到这个茶楼中密谈,正是担心他们四个初生牛犊不怕虎,做了一些鲁莽的事情。
当下,林晧然只希望这四个门生安安分分的,一是他们的官职都很低,二来他们在这个时候实质亦帮不上什么忙。
“弟子遵命!”
王弘海、王军、沈涛和刘傅山四人深知这一次是非同**,便是郑重地点头应道。
王军是军户子弟出身,在林晧然面前没有那么多的拘谨,却是突然提出疑问道:“老师,他们刚刚所言,似乎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盐价过高确实不利于民!”
沈涛当即接话道:“子勇兄,你当真是被这些言论所迷惑了!老师在广州清理盐弊,各方面不再伸手之后,盐价骤然减半。现在粤盐不到淮盐售价的三成,但利润还是很丰厚!”
刘傅山亦是附和道:“其实很多府县,食盐已经被两淮盐商所垄断,特别是湖广东北边的几个府,都是任由他们随意叫价。今年所谓的盐价大涨,这不过是他们对百姓敲骨吸髓的一个借口!如果今日我们选择退缩了,虽然盐价会有所回落,但咱们朝廷的盐利还是被这帮蛆虫所窃取!”
沈涛和刘傅山都是富户出身,故而眼界比王军要强。虽然在六部担任见**事,让到他们接触到很多实情,故而已经有了清楚的判断。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在广州之时,早就见识到了粤盐的种种变化,故而深知所谓的盐价上涨,真因并非在朝廷这里。
王军慢慢地醒悟过来,当即对林晧然进行施礼道:“老师,是学生愚顿了!”
“不,你应当保持这种怀疑的态度,这是你的一个优点!”林晧然抬手制止,又是语重心长地对着众门生道:“你们进入官场时日尚短,对大明的情况还没有多深的了解,为师希望你们当下多看、多听、少做。”顿了顿,又是认真地叮嘱道:“如果以后为师被迫罢官,而你们亦认同为师和你们师公所做之事,为师希望你们能走完我们没有走完的路!”
虽然相对于开海,停顿盐政是次要一些。但林晧然却是明白,解决盐政问题不仅在于提高朝廷财政收入,更是粉碎这一股祸国殃民的势力。
“学生谨记!”
王军等人的眼神不一样了,对着林晧然深深地施予一礼。
王军感受到了林晧然身上那股正气,当即便是认真地承诺道:“若当真如此,学生纵使是粉身碎骨,亦不会让这帮小人得逞!不仅不让准盐恢复旧例,而且还要将淮盐那帮蛆虫都清理干净。”
“你们谁在这里大放厥词,莫不是跟鄢懋卿沾亲带故不成?”
正是这时,那几个士子张罗着要联名上疏的士子来到这边,一个身体强壮士子似乎听到一些不好的话,当即便是拉起袖子叫嚣着道。
王军的身材高大,且还习得一点武艺,当即便站起来指着对方道:“谁跟鄢懋卿沾亲带故了,我才说你们便是别人的走狗!”
“当真不知死活,今日就让你长得记性!”那名身强力壮的名子当即变色,作势就分扑过来,似乎早忘记自己是斯文人。
“住手!”
林晧然看着双方就要住手,当即拿出官威喝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