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当面戳穿了把戏,那贩卖小龙的小掌柜却没有一丝窘迫的模样。反倒是大大咧咧地朝着佘有道一抱拳:“真不是我在您面前耍心眼子,您方才可也说了,眼下的小龙都快要盘窝过冬了,一条条全都犯了乏。不让这小龙精神头足点儿,我怕您二位瞧不上眼不是?”
嘴里说着话,那贩卖小龙的小掌柜脚尖一挑,也不见如何用力。已然把那足有二三十斤分量的铁笼子踢腾到了一旁。
弯腰伸手,那小掌柜从方才压在了下面的一个铁笼子里抓出来一条身上带着黑白花环的小龙。捏着七寸举到了佘有道的面前:“您瞅瞅这个!这可是正经的银报应,从湖南那地界运来十来条,一路上当着活祖宗照应着,可到了地头,也就剩下了九条!”
眯着眼睛瞅了瞅那条银报应嘴里露出来的毒牙,佘有道轻轻努了努嘴,眼瞅着那条银报应的脑袋骤然朝后一缩,顿时便点头应道:“就是它了!要剩下那八条跟这是一个品相,我包圆儿!”
眼着那当头第一家买卖的小掌柜已经做成了一笔生意。其他的几个小掌柜顿时亮着嗓门吆喝起来:“佘爷,我那摊儿上头可还有五条金带甲,正经海南岛弄过来的玩意,您瞅一眼?”
“两条过山风,您上您拿走,我都不跟您打价!”
“青竹丝,还是白口纹的!这玩意除了您二位。四九城里怕是没人能玩”
叫嚷喧闹声中,佘家兄弟俩就像是巡阅兵丁的大将军一般,慢悠悠顺着那夹壁墙隔出来的小胡同走了个来回。才不足半个时辰的功夫,相有豹手里头提着的两个竹篓子,已然塞了个满满当当!
从怀里扯了两块黑布蒙了竹篓子,再照着价钱把钱数给了那些眉花眼笑的小掌柜。佘家兄弟依旧倒背着双手。领着相有豹朝着火正门堂口走去。
感受着手里头提着的竹篓子中小龙来回蹿动时碰撞竹篓的感觉,相有豹拧着眉头琢磨着心事,脚底下也是越走越慢。直到朝前走出了好大一截子路的佘家兄弟出声招呼,相有豹这才如梦初醒一般,飞跑着追上了佘家兄弟俩。
上下打量着相有豹,佘有道很有些捉挟地朝着相有豹问道:“有豹,你这是大白天的走路上。迷迷瞪瞪的瞎琢磨什么好事呢?想娶媳妇了不是?”
把提在手里的竹篓子一举,相有豹倒是一本正经地朝着佘有道回应道:“师叔,我倒是瞎琢磨着您糊在这竹篓子上的泥浆里,是不是也掺和了茱萸末儿?还有您二位塞嘴里那竹哨儿,吹起来的时候人听不见,可小龙就能听见,是不是这么回事?”
再次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佘有道不由自主地伸手指向了相有豹的鼻子:“你这孩子你倒是怎么个妖孽投胎的?这就一会儿功夫,就让你琢磨出来了这里面的关节?!”
嘿嘿一乐,相有豹垂下来提在手里头的竹篓子,朝着佘有道笑着说道:“这从小龙身上取下来的合欢油,是趁着每年小龙配对的时候,把正在配对的小龙扔在净水盆子里,用竹勺子取水面上飘着的那层油沫儿阴干后用竹筒存上,也就是拿来在野地里引小龙的合欢油。可要在这合欢油里掺和上了茱萸末儿,那盘窝的小龙本来就犯了乏,可又叫那茱萸末儿的味儿弄得浑身不得劲,自然也就不喜欢旁的小龙身上那合欢油的味儿、更不肯扎堆盘窝了!”
“那竹哨儿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我不是见着您一努嘴、我都还没听见动静,那条银报应立马就抬头、亮牙、吐信子么”
“还有这泥浆里的说道呢?!”
“师叔您逗我不是?这不就是个障眼法”
面面相觑地彼此,佘有道与佘有路两兄弟顿时齐齐一拍大腿,异口同声地哭丧着脸叫道:“这日子算是没法过了!有这么个妖孽师侄在旁边盯着,都甭说家手艺,只怕是藏在骨头缝里那点小窍门,也经不住他一通琢磨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写到这里,也就说句题外话吧?以往不管是什么行业,都讲究个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
当徒弟的三年出师,手里头没练就两手拿得出来的技术,那都是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的。自己混不好且不说,还捎带着砸了师傅的牌子!
就像是秃子我那时候学个车工,二十几个师兄弟走出去朝行家们面前一站、把手艺一亮,个个都敢开口报自己师傅的字号,也从来没给师傅丢过人!
再现在有不少人就学了个鸡毛蒜皮的架势,也就拿着师傅的招牌字号挡自己脸上出去吓唬人。能赚几个就觉着是自己真有本事,赚不到就埋怨师傅没教好、或是这世道不佳!
殊不知,只要自己肯下苦功夫去琢磨自己那份手艺,哪怕是个酒店给人开门的门童,那也是能干得有出息的!
这世道,最容易的事儿就是张嘴骂人,把一切责任都朝着旁人脑袋上推搡。最难的事情,却是五更半夜、苦熬穷思,打熬自己的本事手艺
难易取舍,也就只能由人、由心了吧?
一时感慨,扰了诸位书,求诸位官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