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听罢,先是皱眉,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陛下……”萧敬小心翼翼的看着弘治皇帝,却是忧心忡忡的样子:“陛下您可莫气坏了身子,您……”
弘治皇帝却是瞪了他一眼:“朕何时气坏了?你个蠢物,难道还以为朕在生气不成?这方继藩,是朕的周亚夫啊,朕来了西山,就犹如汉皇帝到了细柳营一般。这西山里头,朕的股份不少吧,既是售票进入,你看看这里多热闹,今日若是这个天王老子来,想免票进去,明日又有另一个天王老子来,岂不也要免票?进了这里,就得交银子,这是规矩,这规矩,谁要是坏了,就是和朕过不去,继藩能做到一视同仁,这很好,区区一个售票人敢说这样的话,朕才放心啊。否则西山这么多的产业,方继藩拿它们来做人情,交朋友,这才让朕心忧,只此一篇,管中窥豹,就足以让朕对继藩放心了。”
萧敬:“……”
好吧,他在心里表示无言以对,方继藩又赢了。
此时,弘治皇帝又瞪了萧敬一眼:“还愣在此做什么,还不快去买票。”
“是。”萧敬不敢再有异议,连忙道:“奴婢遵旨。”
女婿就是女婿啊,萧敬心里感慨,做啥都是对的,哪里像咱,做什么都不对。
买了入门票,车驾随即进了西山,到了广场,方继藩便匆匆而来,亲自登车见驾。
弘治皇帝半倚在车中,直接了当道:“朕今日来,是听说有什么丰收节,这丰收节是什么名堂,这里倒是挺热闹……”
说到此处,却见远处的钟鼓楼传来了钟声。
方继藩道:“陛下,吉时要到了,赶紧去试验田。”
吉时……试验田……
弘治皇帝一愣。
这时,似乎因为听到了钟声,许多的游人,都纷纷朝着那试验田的方向而去。
弘治皇帝的车驾靠近了试验田,而后……下车,便见这外围,人潮汹涌。
弘治皇帝一路见这许许多多的田地,一片丰收的景象。
不得不说,弘治皇帝看着这一片金黄,就情不自禁的心旷神怡。
刘健三人也不禁追了上来。
“陛下,您看,这稻子的收成,还真不小啊。”
弘治皇帝微笑点头,朝方继藩撇了一眼:“继藩啊,这就是你们种出来的?”
方继藩取了一把油伞,而后很不客气的将萧敬推开,给弘治皇帝打着伞,边道:“陛下,这是太子殿下亲自主持,儿臣为副,联合了屯田所以及研究院弄出来的,陛下请移步,咱们马上要开始收割了。”
弘治皇帝笑着不断点头。
太子种粮,别人不看好,尤其是许多大臣还有士林,纷纷认为这是不务正业,可是弘治皇帝却对此没有什么异议。
人都要吃粮食,自己的儿子难道就不能种粮?
弘治皇帝道:“那些士人,成日都说粮食为根本,又是作诗悯农,什么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他们知道辛苦,却从不耕作,太子亲自耕作,他们倒是多有不满,嘴上悯农,有个什么用?”
这话,意有所指,分明是对着刘健等人之后,一群眼高手低的随驾大臣们说的。
这些随驾的大臣,心里五味杂陈,却个个没有作声反驳。
今时不同往日了啊,现在多说话,说不准明日就要丢去木骨都束了。
弘治皇帝兴致勃勃的道:“这稻田里的产量只怕不少吧,噢,以往稻田,能种出多少斤粮?”
弘治皇帝问的乃是随驾的翰林。
那随驾的翰林立马上前道:“陛下,三百斤。”
“三百斤……”弘治皇帝感慨道:“三百斤可就不小了,若是一户人家种上十亩地,便是三千斤,一家老小不但能吃饱肚子,还有剩余。”
弘治皇帝沿着田埂,继续前行。
片刻之后,便见到了朱厚照。
朱厚照明显的黑了,也清瘦了。
现在正指挥若定,盯着一炷香。
见了弘治皇帝,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后眼睛又直勾勾的盯在香上。
等那香慢慢的燃到了一处刻度,接着,朱厚照整个人眉飞色舞起来,大声呼道:“开始收割,收割了!来人,准备上称。”
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了镰刀的屯田卫士卒们,顿时精神一振,立即卷起来裤腿,踩入了实验地里,开始挥舞镰刀。
朱厚照叉着手,眼睛却也直勾勾的看着这一片金黄,脸上肃然起来,整个人紧张得要颤抖。
弘治皇帝没有责怪朱厚照的无礼,却也开始将心思放在这一亩地上,心里的好奇之心越加浓厚。
这一亩地,分明比其他地方的稻穗更密实厚重一些,密密麻麻的,明显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