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哥儿:“……”
亏得霁哥儿在朝中历练几年,颇有些城府。神色僵硬了片刻,竟还能挤出笑容来:“我明日先去军营看看。”
……
江城既偏僻又穷,整个县城的人加起来不足两万之数。像样的平整路面是别想了,坑坑洼洼,四处尘土。
县城里唯一还算整齐的街道,便是县衙前面的那一条路。知县住在县衙里,县丞等一众小官也住在这条街道上。指挥使府也位于县衙不远处。
用府邸来形容,着实委屈了府邸两个字。
就是一处三进的院子,正门还有点模样,进了正门一看,也就比京城百姓住的地方强一点。一应陈设不知有多少年头了,破破烂烂,陈旧不堪。
硬撑着几个月路途的赵长卿,被迎头这一重击震得回不过神来,当夜就病倒了。
可怜鲁王世子妃赵氏,一边忙着安顿,一边还得忙着给婆婆伺疾。
万幸离京的时候,随行带了两位大夫。不然,想在江城请个医术高明的大夫都不是容易的事。
霁哥儿白日去军营,晚上一回府,便去亲娘的病榻前待着。
不出半个月,霁哥儿夫妻便都熬得心力交瘁,瘦了一圈。
赵长卿的病症却毫无好转的迹象,每日精神恹恹,饭食难以下咽,背着人总落泪。当着儿子儿媳的面,倒是强颜欢笑:“你们别总守在我身边了。桐哥儿还小,你们有了空闲多陪一陪孩子。”
桐哥儿是鲁王世子的长子,今年三岁。
鲁王世子妃赵氏红着眼圈道:“母妃总不肯吃饭,汤药也嫌苦涩,不肯入口。这样下去,病症何时能好?”
赵氏是赵长卿嫡亲的侄女,婆媳两个还算融洽和睦。
赵长卿无力地笑了笑:“我没什么大碍,多养些日子就好了,你们不必担心。”
霁哥儿眼见着亲娘日复一日的孱弱,心痛如油煎一般:“都是儿子没用,连累得母妃也离京数千里,到了这等荒凉偏远之地来。”
说到这儿,霁哥儿声音哽咽,眼睛也红了。
赵长卿心中酸楚之极,低声道:“是母妃的不是。这些年,母妃一直盼着你有出息,总怂恿着你做些不该做的事,令你生出了不该有的指望……”
如果不是因为她,霁哥儿如何会落到这步田地?
是她心有不甘,是她给霁哥儿灌输了夺储的念头,是她怂恿着纵容着儿子生出了野心!
都怪她啊!
同样离京,霖哥儿和霆哥儿去的泉州福州,都是靠海的富足地方。霁哥儿却形同发配,到了江城。偏僻穷困也就罢了,且时有山匪之祸和蛮夷进犯。上一任指挥使就是死在蛮族人的手里……
一阵巨大的悲痛和悔意席卷上心头,赵长卿喉头一甜,张口吐出了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