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一天晚上, 赵长青做了一个十分香艳的梦。
梦里把乔秀兰拖入玉米地的,不是高义, 而是他。
小姑娘小脸煞白, 惊慌失措,疯狂地挣扎着。
可他浑身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粗鲁地压着她, 亲吻她, 撕扯她的衣裳,让她不能动弹……
梦醒时分, 裆部濡湿一片。
梦里的真实感还未褪去, 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浑身血液沸腾。
竟然做了这样可耻的梦?!
赵长青唾弃地抽了自己一巴掌,把破裤子换下,又去院子里拿冷水冲澡。
可冷水冲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浇熄他心里那团躁动的火。
他再也睡不着,也怕再做那种荒唐可耻的梦,玷污了乔秀兰, 便守到了天光。
天亮以后,赵长青就去生产大队领了镰刀,早早地下了地。
后来田里的人渐渐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他总觉得今天大伙儿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那眼神有嫉妒,有愤恨, 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难道他们都知道自己的龌龊心思了?
不不, 不可能。梦中的事情, 他不说,别人怎么知道?!
然而就算明确地这样知道,赵长青心里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正出着神,一个皮肤黝黑的男青年冲到他面前,恶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呸!不要脸!”
赵长青认出这人是红小兵钱奋斗。他平时也经常挑赵长青的错处,但从来这么没个原因就开骂的。
不过到底已经习以为常,赵长青眼尾都没抬一下,继续干自己的活儿。
钱奋斗偏还不放过他,上前对着他就是一脚。
赵长青早就防备着他,敏捷地侧身避让。
钱奋斗一脚踢空,差点摔了个大马趴!
“好你个资本主义走狗,还敢还手!”
赵长青面无表情,说:“钱同志,我只是躲开了,没对你动手。我家庭成分是不好,但是长辈们都去的早。我是屯子里的老农民接济着长大的,资本主义的帽子可不敢乱接。”
钱奋斗‘呸’了一声,说:“你在玉米地里乱搞男女关系的事情已经在屯子里都传遍了!你连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难道还是淳朴善良的农民做派了?”
玉米地?赵长青眉头一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我和谁乱搞男女关系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昨儿个大白天,光天化日的,你和乔秀兰在玉米地里被高知青逮个正着,你还恼羞成怒把高知青给打伤了!人高知青现在还躺在炕上起不来了……”
原来竟是高义被乔秀兰痛揍之后,心里意难平。又恰好看到赵长青和乔秀兰一起走远,把他们二人都给恨上了。
反正他和乔秀兰的关系黄定了——就算回头乔秀兰后悔了,就她打人那个凶狠劲儿,他也不敢要啊!他也不可能自曝其短,说是自己强要乔秀兰不成,反被小姑娘打了。所以干脆就把错处全推到了他们身上。
他昨儿个伤的不轻,村里人都是热心肠,沿途遇上了,总要问上两句。
他一不做二不休,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要了,逢人就说,村里也有爱说东加长西家短的妇女,加上又是这种桃色新闻,不到一天的功夫,这闲话已经传了个遍。
如果只说赵长青一个人的事,他多半捏着鼻子就忍了。可事关乔秀兰的清白,他怒火中烧,额头青筋直跳,反驳道:“我和乔同志清清白白,你们看不惯我随便怎么说我!别把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扯进这脏水!”
钱奋斗嗤笑一声,说:“还‘清清白白大姑娘’呢,都跟你在玉米地里滚过一遭了,哪儿来的清白!赵长青,你小子艳福不浅啊,还不和我们分享分享,乔家那水灵灵的小姑娘是什么滋味……”
这荤腔一开,周围一些好事的也跟着哄笑起来。
倒也有不相信乔秀兰是那等轻浮姑娘的,在旁反驳说:“乔同志大哥还是大队长呢!她怎么可能看的上赵长青?还在青天白日里做那等事情!你们别听了一个人随口胡诌就相信了!”
旁边好事者立马笑道:“这就是你小孩子家家不懂了!人家高知青以前和乔同志那是谈过朋友的,别人说说那可能是胡诌,他还能故意说这种话来污蔑自己对象?”
是了,如果这话是旁人说的,那还有可能是编造瞎话。可高义是城里来的知青,是知识分子,虽说干活上差了点,但人看着文质彬彬,又跟乔秀兰谈着朋友,他说的还能有假?
周围哄闹的声音越来越大,赵长青脸色铁青,捏着拳头纵身扑向了钱奋斗……
钱奋斗欺负赵长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绝对没想到赵长青居然敢和自己动手。
沙包大的拳头,把他的脸打向一边,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赵长青左右挥拳,两拳头下去就把钱奋斗打的眼冒金星,跌在地上爬不下来。他却还嫌不够,一副要当场打死钱奋斗的架势,骑到了他的身上……
乡亲们七手八脚上来拉架,人多了,赵长青双拳难敌四手,这才被拉了开来。
钱奋斗被打的满脸是血,已经没了方才的气焰,只抱着头喊救命。
打架的动静闹得太大了,乔建军听到消息很快就赶了过来。
“赵长青、钱奋斗,你们为什么打架?”
钱奋斗门牙都被打掉了,嘴里透风说:“四赵长青先动的手……”
看他被血糊了一脸的模样,乔建军点了两个人把他送去卫生所了。
“赵长青,你为什么要打人?”
赵长青在黑瞎沟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这些年来,从来没在屯子里惹过事。所以乔建国倒也没有直接批评他,而是询问起事情的起因经过。
可几十双眼睛看着,几十双耳朵听着,赵长青怎么能把那种侮辱乔秀兰的闲话再说一遍呢?
所以他只是垂着眼睛,只说:“没啥为什么,就是我看他不顺眼,先动的手。”
“你的思想很有问题!”乔建国黑下脸看了她一眼,“这几天你不要参加劳动了,回家反思去!”
不干活就没有工分,不劳动的人民虽然也会分到基本口粮,但那绝对不够吃饱的。赵长青这个年轻力壮的年纪,基本口粮当然是吃不饱的,让他几天不干活就等于他要饿几天的肚子。
处罚挺重,但是赵长青也没有吭声,放下镰刀就走开了。
周围的人方才还交头接耳地起着哄,这时候对上铁面无私的乔建军,看他一出手就罚赵长青不许劳动,都噤了声。
“都干活儿去!在这扎堆干什么!”
乔建国把人赶回了工作岗位,但心里也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再说乔家这边。前一天酸梅汤试卖很成功,所以今天凌晨时分,乔秀兰就起来煮酸梅汤了。一大早,乔建国就把徒弟猴子喊到了家里,还特地借了一辆自行车。
两人用自行车,把酸梅汤几大坛子全都给运走了。
怕被家里人知晓,乔秀兰给他们放风。
几人一直忙到快天亮,总算结束了工作。
之前她二哥说桂花糕还有不少人在问,但是家里的桂花已经都用光了,她下午还要去外头采一些。但是帮着母亲做完早饭,她就开始犯起了困。
李翠娥看她在饭桌上小鸡啄米似的,就把她饭碗一拿,笑着把她赶回了屋补觉。
乔秀兰想着现在自己也算半只脚踏进黑市了,收入问题肯定是不用愁的,也不差那几个工分,也就乖乖回屋躺下了。
这一觉,她睡到了快中午。
家里静悄悄的,她穿了衣服下床。堂屋里只有她三嫂挺这个大肚子在做针线。
“三嫂,咱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