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棋如观人,萧华雍的棋风,在他自己不刻意掩饰的之际,就如他的行事作风。他不仅算尽人心,缜密周全,且会挖下一个又一个的坑,让这盘棋上的每一颗子都顺着他规划好的路线来走。
沈羲和垂眸一看,她的子基本被萧华雍困住,余下的路一步都不能退,否则就会立时被吃掉半壁江山,她的目光顺着唯一能够暂时拖延的棋路看下去,到了最后就是棋盘的边缘,依然是死路一条。
抿唇一笑,沈羲和别无选择落下一子,萧华雍的棋子紧跟而下,对她眉眼含笑。
沈羲和继续落子,萧华雍紧随其后,如此各自落下五子之后,沈羲和的子落在她本应该继续逃生的位置,捻着棋子的双指始终没有松开,抬眼之间,明眸流光,指尖一划,她放弃了这一片领地,在另一个地方落下一子。
萧华雍浓密的剑眉微敛,视线扫过,将整盘棋局尽收眼底,他不由无声笑了,笑容如风中摇曳的花,温柔而又静谧,他还是落在了原本的位置,困死了沈羲和一片棋子。
动作温柔地将棋子都捡起来放入沈羲和的棋笥之中,就见沈羲和又落下这一子,这一子落下去,就成了萧华雍一小片棋子陷入了方才沈羲和的困顿。
“与呦呦对弈,棋逢对手,酣畅淋漓。”萧华雍喜欢和沈羲和下棋。
最开始萧华雍是有一点点故意让着,但沈羲和越强则强,很快就完全不需要他让,尽管他们胜负在三七之分,他却知晓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四六之数,最后不相伯仲。
“殿下,我是想提醒殿下,这招叫弃车保帅。”沈羲和温声道。
萧长泰不好对付,就像沙漠之中的毒蛇,隐藏在沙漠之中,一脚踩上去都未必看到它藏在那里,等真的踩到它,就会被它倏地反咬一口,将致命的毒液注入侵害它之人的体内。
“呦呦是觉着,老四这次还能挣脱我给他布的局?”萧华雍摩挲着一枚棋子,若有所思。
“我对四殿下只知不多,只是觉着他能够悄无声息帮助穆努哈从京兆府的大牢之中逃脱,又能时至今日,才让殿下察觉,绝非等闲之辈。”沈羲和不置可否。
萧华雍听了颔首:“多谢呦呦提醒。”
“今日这盘棋便到此为止,改日再同呦呦续。”萧华雍说着,掏出了一本册子递给沈羲和,“这是礼部连同内侍省一起拟订的聘礼单子,呦呦可以先过目。”
沈羲和面上微热,不过她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她对聘礼不看重。
太子纳妃等同帝王纳后,这是规矩。皇家给的聘礼不用看,也知道会有多丰厚,尤其是祐宁帝自己没有立后,这很可能是陛下在位期间最高规格的大婚,沈羲和何须去细看?
“陛下和礼部拟订,定然是不会有错,殿下日后莫要为这些琐事插手,免叫人察觉。”
这么早就拿到聘礼礼单,正如上次拿到钦天监占卜出来的婚期一样,是需要动人脉。
“呦呦过虑了,我正大光明索要,并未偷偷摸摸拿。”萧华雍笑了。
这种事情何须遮遮掩掩,太子心悦太子妃,看重太子妃,事无巨细,要亲自过问,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