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的看了裴重锦一眼,在她身侧的琴凳上坐下。
“春碧过来教她。”裴重锦对缩手缩脚站在一边努力假装自己是空气的春碧说道。
春碧……
其实她家主子什么都会,明明就是想帮陆姑娘,为何不自己亲自教呢?
陆姑娘开春之后不久就要回京城去了。
这香道,茶道,花艺,随便哪一样都是京城之中那些贵女们必备的技能。
陆姑娘知书达理,书画上造诣已经不凡,可惜却是长在市井之中,柴米油盐已经是累的她不行了,自然没时间和精力还有金钱去学这些。
其实昨天春碧一看自家爷叫人送来的东西,心底就知道爷是想要做什么了。
只是她不好意思说破。
不过就是来吃个晚饭罢了,至于将整套的香道与茶道用具全数搬来吗?自家主子爷叫人搬过来的都是夫人命人从京城送来的,随便哪一样都不是凡品,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起的东西。
只要陆姑娘用惯了这样的东西,回道京城之后眼界自然就高了,自不会被其他的东西弄的迷花了眼睛,白白的被人看不起,落一个土包子外加穷酸的名声。
偏生自己家主子就是个面冷舌毒的家伙,既然肯出手帮陆姑娘在京城站稳脚跟了,又何必带着一副冰冷的面具来。
春碧觉得自己现在真是操着一颗老妈子的心。
哎呦喂,她的主子爷啊,你这样冷口冷面的可是不行的啊!
无奈,春碧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陆芷筠的身边,细细的教她。
“姑娘,您的腰要直。”
“姑娘,手势是这样的。”
“姑娘,这杆子只能捏住这里……对了!”
“姑娘,要一层层慢慢的刮,细细的盖好……”
春碧一点点的教,陆芷筠一点点的学,开始是在裴重锦虎视眈眈之下有点紧张,不过过了片刻之后,倒也琢磨出其中的一点乐趣出来。
她本就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聪慧的很,所以春碧教授一遍,她也就能记住了,自己再弄起来就已经是像模像样,只是一些小细节需要处理和纠正一下。
等着燃起了第三道香,陆芷筠基本上是已经将诀窍都掌握好了,就连姿势也是在春碧的调整下,显得十分的秀气从容。
书画一体,本就将陆芷筠的气质锤炼的很好,如今这香道一学,在香燃起的那一刹那,她的眼底也迸发出万点光华,如夜空繁星,璀璨闪亮。
她将最后一步完成,将香炉的盖子拢上,不经意的抬眸朝着裴重锦一笑,裴重锦便觉得这屋子好像是有点热了……
他立马别开了自己的眼神。
适才春碧教陆芷筠,他全程冷眼旁观,不得不说,陆芷筠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姑娘。
在京城,也常有人缠着他要让他教这个教那个。
他也曾经答应过。
只是她不过就是以这个为借口而去接近他罢了。
不管他怎么教,她都说学不会……
真的是学不会吗?
是心有旁骛罢了。
相比之下,一心求学的陆芷筠倒是看起来顺眼多了。
至少心眼子少……
裴重锦现在真的觉得陆芷筠其实保持这样挺好的。可是这么蠢白蠢白的,到了京城可真是要被人吃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思及至此,便也轻叹了一声,觉得自己很是好笑。
就是一个臭丫头,他想那么多做什么?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能管她多少闲事?只是最近他实在是太无趣了,不免将陆芷筠当成了一个消遣的对象罢了。
人这一生长着呢,若是陆芷筠自己蠢,不能保护好自己,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做的不过也就是一个仁至义尽罢了。
他与陆芷筠终归是两条不能再度交集的平行线,等陆芷筠回京之后,便各自独立分开,谁也不用再见谁了。
就这样陆芷筠学了香道,学茶道,愣是将时间给消磨到了午后……
茶道和香道的门道其实还有很多,但是时间太短,裴重锦也不可能一一的教会,只是领她入门,等日后去了京城,看到这些不至于手忙脚乱,白白的被人看了笑话罢了。
至于那些高深的,裴重锦觉得等以后丢几本书给陆芷筠,让她自己去看,能领悟多少便是多少,全在她自己的悟性了。
等裴重锦满意的喝上陆芷筠亲手烹制的茶水,陆芷筠如蒙大赦。
中午饭也就真的是对付了一口。
兰姨都快要哭了,好在是春碧出去安慰的她,说他们家爷来此并非是全然为了吃。
这叫兰姨心动了。
不为了吃,就是为了他们家姑娘了呗……
等到午后,陆芷筠从堂屋里面出来,就怎么都不肯再进去了。
她陪着兰姨在厨房里蹲着,帮她做菜。
兰姨为了招待裴重锦,算是将自己多年的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
陆芷筠也只是打打下手。
倒是让春碧闲空了下来。
她就陪着裴重锦在堂屋里面。
兰姨这里倍了些瓜子点心的,一股脑都的恨不得摆在裴重锦的面前。
“这是兰姨自己炸的。”春碧在里面翻腾着,“主子要不要尝尝?”
裴重锦看都懒的多看一眼,“没兴趣。”他也的确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斜斜的靠在椅子上,单手支头,二郎腿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这个黑芝麻米花糖是陆姑娘亲手压的和切的,不过糖稀是兰姨熬的。”春碧又翻出了点东西,推到了裴重锦的面前,“主子爷要不要试试?”
“你何时见我喜欢甜腻腻的东西?”裴重锦稍稍的侧目,看了看摆在粗陋小盒子里面的几块切的十分整齐的米花糖,不屑的说道,“拿一个来看看吧。”
“好嘞!”春碧十分狗腿的将盒子递了过去,“爷请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