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渊呼吸一滞,迷蒙的眸底无数情绪快速挣扎而过,他想到了自己被打的遍体鳞伤时女人斥责怒骂的画面,他想到了炎炎烈日下顶着满头的汗水下地的画面,他想到了被细长的藤条抽在身上溅起血花的画面……他小小的眸中,一种名为狠辣的情绪快速窜升。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咆哮着,嘶吼着。
褚景然不说话,从头到尾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一丝不差的看着他眸底情绪的挣扎与反复,唇角挂着抹微不可查的浅笑。
520号不解,【宿主你在做什么?】
【我想知道自己到时候是要养狼崽子还是养兔子。】
虽然只是简单一瞥,但褚景然还是发现了周睿渊手腕裸/露出来肌肤之上,不明显的瘀青,且身上这身极不合身的衣服,明显能看出是个成年男子的,长期未理的头发与负数的幸福值无不在表明,他在这个小山村过的并不如对方所言中的好。
那么,面对虐待过你的人,你是会坚持真善美以德报怨,还是化身为刽子手明辨是非,主角我拭目以待。
所有恍惚不过瞬间,面前的周睿渊缓缓的抬起头。
“放了她。”
褚景然眸中闪过片刻的讶意,刚刚对方眼中的那些情绪……
深深的瞧了人一眼,褚景然道:“既然当事人不追究,那这件事……就此揭过。”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中年妇女如一瘫烂泥般直接瘫软在了地上,冷汗淋漓的面上全是庆幸的劫后余生,身边的村书记也在暗地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褚景然的目光丁点未给他们,他的视线从始至终一直注意着周睿渊面上表情的细微,他希望能从对方脸上发现所谓以退为进的虚情假意,可是他失望了。
在他注视下,那双眼睛干净的过份,里面有的是稚童的澄澈与纯粹。
见此,褚景然心中微感可惜。
【原以为会是只小狼崽,没想到是只毛绒兔子。】
【主角都是身怀大气运三观正直的好苗,他们向往用爱感动世界,所以以德报怨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对于520号的话褚景然不可置之,移开视线后站起身,就在他移开视线后,周睿渊如方才般怯怯的垂下了头,不同于怯生生的动作,他敛目的眸中充斥着的是惊惧与后怕的色彩。
青年的那双眼睛分明是泛着如水般的温柔,可在被定定注视的那几秒,他却有种度秒如年,即将被彻底看穿的错觉。
他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真的只是受妈妈所托来救自己的么?
完全不知道自己看走眼的褚景然,对着不远处面露劫后余生的妇女道:“人我会带走,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妇女立刻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她哪敢有什么意见,现在这就是尊要供起来的大神,她巴不得将人立刻送走。
既然人已经找到了,褚景然也不打算在这里多留,刚准备招呼人离开,周睿渊却小声称自己要先回屋一趟。
褚景然见人眸露忐忑频频的瞥向自己,好似生怕自己生气的模样,安抚性的拍了拍人的脑袋,“去吧。”
得到允许的周睿渊往小屋跑去,妇女本想抬腿跟着人去瞧瞧,但在瞥到褚景然与匆匆而去的人是进了柴房后,就歇了心思。
不出片刻功夫小孩儿就跑了回来,面对褚景然含笑的眸光,略带羞怯的将背于后背,还泛着水滴的青果递到了褚景然的面前。
“这个……很甜。”
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说明方才小孩儿回去的目的,见到他眸中微显的忐忑与期待,褚景然笑着接了过来,“谢谢睿睿。”
“不……不客气。”边说着周睿渊小脸红了一片。
怜爱十足的揉了把人的脑袋,褚景然将人拎上车,汽车在全村人羡慕好奇的眼光中缓缓远去。
看着手中的青果,褚景然忽道:【我突然有点兴趣养这只兔子了?】
【嗯?】
【你说能不能将一只毛绒兔子养成只狼崽子?】
【……】
求助,宿主又犯病了肿么破?急,在线等?
坐在车后排,微有局促的周睿渊似有所感的望了眼车窗后,看着妇女肥胖的身子在眼帘中慢慢变小,低敛的眸中冷然的情绪一闪而逝。
心神收回,褚景然将视线移到身边的小萝卜头身上,见人还是怯怯的垂着头,主动开口与人道明了事情原委。
“我姓卢,是你母亲当年在校时的(备)朋(胎)友,半年前我突然接到你母亲的电话,将你的事情托付给我后,她……就走了。”
身边周睿渊小小的身子一震,眼中蕴涵着无数震惊,愣愣的抬起头,他张着颤抖的唇道:“妈……妈妈……她……。”
褚景然叹就口气,无比自责的道:“因为要寻你,她……多次卖血,待我见到她时,她已经不行了,后来哪怕是我散尽家财想尽所以办法也没有留住她。”
若说周睿渊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谁,那定是肖筱无疑,不是因为肖筱待他有多好,而是因为血缘的羁绊。
血缘是一种无形的牵引,只要这个世界上有它,内心之中就会有一种期盼,一种有家,有温暖,有亲人的期盼,可现在对方却告诉他,母亲半年前已经不在了。
原因是为了寻他,卖血,才会造成如此,自已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