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霂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了,缓步走过来对温澜一行礼,“我想着一直都未给姐姐道谢。”
“你是说台长府上?”温澜道,“那本就是职责所在,不必言谢。”
她伸手去扶青霂的胳膊。
叶青霄看着觉得格外碍眼,尤其温澜今日穿的男装,即便这是他亲妹妹,定了亲的亲妹妹,他也有那么些不自在。
青霂被四哥灼热地盯着,不自觉站直了,又好笑地道:“看来如今扬波姐姐和四哥得偿所愿了,我给二位道贺了。从前我还想过,姐姐得自立一户才有可能。”
温澜和叶青霄都笑而不语,到底叶诞那里还没有个准话。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青霂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道,“那些绣活,都是姐姐自己做的吗?”
温澜的笑意更大了,“当然不是。”
青霂松了口气,随即不好意思地道,“见笑了,我总想着,若是姐姐连刺绣也会,那真是……”
“那也太过分了。”叶青霄接了一句。
青霂卸下心头的大疑问,回房去了。
……
温澜和叶青霄自往三房去,移玉与一众皇城卒正在那里等她,虹玉躲在柱子后面,避着那些皇城卒的目光,也在等温澜。
虹玉一看到温澜,就兴奋地喊了一声:“姑娘!”
喊完又抿着嘴,小心地道:“是不是不该这么叫?”
“你说呢?”温澜拍了拍这小丫头的后脑勺,“你带青霄到我房里坐坐,我先去找母亲。还有其他人也别傻站着了,移玉你把他们带去吃茶。”
“我不去吗?”叶青霄有些犹豫。
温澜想想道:“不必了,我去吧。”
她们母子间单独相处,有些话倒是好说一些。
移玉等人守在外头,令整个三房的气氛都为之一凝,待温澜进房,过了一刻钟,里头就传来徐菁的低泣声,连叶谦都听到了,在书房探头探脑,又不好过去。
再过一刻,温澜才出来。
“扬波啊,这是怎么了?”叶谦赶过来,一边往里头走一边问。
温澜没说话。徐菁自从知道她是皇城司指挥使后,对她的婚事几乎不抱期望了,满脑子都是为国尽忠一辈子——这样的身份,怎么成亲?
当她说要和叶青霄成亲,徐菁除了惊愕就是欢喜了,哭出声来,又倾诉了好半晌,这才安抚好。
温澜往自己的房间走,只听得身后屋子里传出叶谦一声嚎叫:“什么?!”
她脚步停了一瞬,随即继续走下去。
……
叶青霄坐在凳子上,在窗纸上的海棠对面添上竹子,自得其乐,见温澜回来,才放下笔,期待地看着她。
温澜对他点了点头,温和地道:“你继续画。”
叶青霄又提笔描竹子,心虚地道:“我见竹影正好映上来,这么巧,才没忍住……”
“没事,你随便画。”温澜道。
叶青霄一愣,又莫名有点面红耳赤,偷偷去打量温澜。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试想了无数日后两人成亲,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大理寺的同僚,知道他要和“温澜的姊妹”成亲,会不会吓死?
看着看着,叶青霄不自觉说出声来:“若是日后我调到州县里去,可怎么办啊。”
他总要谋外放的,现在已经苦恼起来,要与温澜两地分离怎么办?
“你想得还挺远。”温澜看到叶青霄窘迫,笑道,“好吧,若是你外任了,我也谋个走马承受。”
走马承受全称是走马承受公事使臣,差遣品级低,但位卑权重,是专门到各路去替皇帝奏闻当地一切事宜,包括官员言行。当初皇城司欲谋外地,就常充任此职行事,陈琦去世后再没设立过。
叶青霄一听,就忍不住道:“我看你是趁机再去谋划其他州县,完成未竟之业……”
温澜哈哈一笑,“那我还是留在京城等你?至多三任也就回来了。”
叶青霄:“……”
叶青霄知道温澜在说笑,瞪她两眼后又想起一事,忍不住问道:“我听闻赵理之事,如此惊险,你是如何得知他谋反的?”
温澜笑容淡下去,沉吟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后事。”
如此玄妙的事,听得叶青霄半信半疑,“梦到的?那你还梦到什么了?可梦到我了?”
“梦里没有你。”温澜如实地道,只见叶青霄脸一下拉了下去,便两手交握抵着下颌,微微笑道,“……但我心里有你。”
她的眼睛带着笑意时不再冷淡,宛如山岭积雪被春风含化,红嫩的双唇吐露了令人心头一动的话语。
叶青霄呼吸一窒,紧紧看着温澜,眼神湿润地道:“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