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晟垂眸,不安的用略显的纤细的手指抠着自己衣角。
杜宪抬手,示意鬼医和小楼先避开一下。
两人会意,都闪身暂时离开。“陛下有何难言之隐,如今可以和臣一一道来了吧。”杜宪再度撩衣跪在了云晟的面前,拱手问道。“陛下,臣以自己的身家性命相抵,臣乃大齐之臣,自是要忠君之事。臣的父亲乃是先帝的肱骨之臣,臣不才,虽然不敢与先父相提并论,但是在这种时候,臣选择忠于陛下,也是要冒极大的风险。臣自知为臣之道自是不能要求自己的君主如何如何。但是臣至少要知道一些隐情,才好替陛下思虑周全,以免日后有变,而臣措手不及。臣一人性命不足一提,但是臣阖府上下几百口人,臣身为平章侯,亦是要对
他们的安全负责的。陛下您说是不是?”
“表哥说的是。”片刻之后,云晟才低低的说了一声。“那么臣想问问陛下,陛下常年服用的那药到底是谁给陛下的?”杜宪问道。“陛下与陛下的生母常年被囚禁在皇陵范围之内,即便有所接触,大概也能遇到一些看守皇陵的侍卫以及宫女太监。臣仔细的查验过,这个药的配方来自南疆,即便是武林中人也鲜少有人知道。此药的确是可以让陛下不受外毒所侵,可也只能防备一些寻常的毒药,但是前提是陛下已经是身中此药之毒,此毒也会日积月累,对身体造成很大的损伤。若是任由发展下去,陛下怕是都活不过二十岁。如此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若非是迫不得已,谁会去用?让陛下服用此药的人本意怕也是让陛下命不久矣。臣真的很想知道,让陛下服用此药之人究竟是不是陛下的生母,还是陛下与陛下的生母是否被
什么人所胁迫,不得已而为之。”
杜宪问完便静静的看着云晟。
云晟捏着衣角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良久,他才缓缓的抬起了眼眸,杜宪惊诧的发现他的眼角已经隐隐的带着几分红意,那抹红并非是因为难受,而是因为恨意。
他原本无害的眸子里面也隐隐的透着仇恨的光,如狼似魅。
“是朕的生母。”他缓缓的开口,失色的唇轻启,声音清冷幽淡,“还有一个人,我并没和茯苓提过。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
杜宪稍稍的蹙眉。“是我杀了他!”云晟淡道,他黝黑的眸子里面透着幽光,紧紧的落在了杜宪的身上,“他是皇陵的一个侍卫。我以前很是信任他。我以为他会对我好,对我母亲好。他说可以带我们出皇陵,只要我们听他的话。他便可以让我重返皇宫。”云晟说道这里,朝杜宪伸出了手,紧紧的拉住了杜宪的衣袖,“茯苓表哥,我那时候想的并不是要回皇宫
,我只想出皇陵!我想只要我能出了皇陵,怎么都好!他还教我习武,教我骑射,教我研读兵书,总之太傅不能教的,他都教了!”
杜宪反握住了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如同才刚刚沁过冰水一样冷,握在手中都能感觉到从他那边传递过来的颤抖之意。
杜宪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那人是不是叫陈金钊?”杜宪问道。
云晟一听到这个名字,眸光便是一闪,原本还隐忍在眸中的恨意四射了出来,“茯苓表哥也知道他?”“略有耳闻。”杜宪点了点头。“他是陈家的旁系,考过武状元,因为太后娘娘的关系,先皇登基之后,他便在宫里当了一名侍卫,原本还算是有点前途的。不过据臣所知。此人在宫里因为犯了过错,所以被一贬再贬,后来几乎要落一个掉脑袋的境地,还是先帝看在他是太后族弟的份上,贬他去看守皇陵。陛下回归之前夜,他被人发现死在
了皇陵之中。只是此时提及的人并不多。若是陛下不提,臣几乎都要忘记他的存在了。”
“就是他!”云晟被杜宪握住的手抖的更加的厉害。他曾经以为那个男人会是他的救世主,哪里曾想过那个男人所谓的伪善不过都是为了掩盖他真实的目的。
曾经他还将那个男人当作父亲一样的存在!
这可真是天下最不好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