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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古都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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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大名陈晚荣不知道听过多少回,早就仰慕无已,巴不得早点赶到长安好好见识一番中国历史上久负盛名的古都。

陈再荣也想早点赶到长安,赶得特快。小黑天生就喜欢奔跑,这一来正对它的性子,跑得异常轻快,一点也不象车上坐了四个大活人似的,和拉空车没有区别。跑到高兴处,还不时欢吼几声,很快就过了宁县。

一过宁县,车马陡然增多,拥向长安。长安作为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都市,其吸纳力惊人,必然会有很多车辆驶向长安,这点陈晚荣一点不惊奇。让陈晚荣惊奇的是,其数量竟然如此之多,冠盖相望,连绵不绝,一眼望去全是奔驶的车辆,好象一条长龙,滚滚涌向长安。

这种景象太有震憾力了,陈晚荣尽管见多了现代都市高峰期的车流,也是不得不感叹:“好多的车呀!”

陈老实夫妇很少出门,象这样热闹的景象生平第一遭遇到,愣了愣才附和陈晚荣的话:“可不是嘛!”震惊过甚,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唯有一双眼睛在官道上溜来溜去。

“哥,这算什么,从灞桥开始,那里的车马人流才叫多呢,比这多得多。”陈再荣扫了一眼有点不信的陈老实:“爹,我带您们去灞桥瞧瞧。”

“好啊!”爱热闹是人的天性,陈老实想也没有想就应允了。

陈王氏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老头子,你老大不小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来长安是办正事的,不是给你玩的,别在那瞎嚷嚷。”

二老难得出来一次,让他们见识一番也不错。更何况,陈晚荣一听陈再荣的话好奇心起,也想去瞧个究竟,道:“再荣,绕过去不会花多少时间吧?”

“不会,以小黑这脚力,顶多小半个时辰。”陈再荣略一沉吟。

天色尚早,就算去看看也不会误事,陈晚荣不无兴奋的道:“那我们去瞧瞧!”

陈王氏提醒道:“晚荣,可不能误事哦。”

“娘,您放心!”陈晚荣还没有说话,陈再荣就接过了话头:“灞桥送别可是一景啊,来了长安不去见识一番,跟没来一样。离别之人在灞桥分手,折柳相送,依依惜别,那场面才叫感人至深呢。娘,您得准备好眼泪,别到时没有眼泪哭得出来。”

最后一句是在说笑,陈王氏很是欢喜,伸手把陈再荣衣衫的折皱抻抻:“这孩子,咋说话的?”

陈再荣一拉绳子,小黑从岔路上折而向东奔去。宁县在长安的西北,陈晚荣他们本该从西面的开远门进城,而灞桥在长安的东面,是以要向东奔行。

正如陈再荣说的,小黑脚程快,没有多久就来到了灞水。灞水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没什么概念,对于唐人来说灞水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因为经过灞水就到了长安。

一座横跨灞水的木梁石柱墩桥格外显眼,四段圆形石柱铆榫相接形成一根石柱,六根石柱组成一个桥墩。灞桥长约一里,宽两丈余,桥上行人车辆多不胜数,秩序井然的通过。

桥边有一个石墩,上书“灞桥”二字。用的是隶书,字迹苍劲有力,字迹尚新,只是石墩风化严重,应该很有些年头了。

陈再荣的学问得到很好的发挥,给陈晚荣他们解释起来:“灞水本名滋水,秦穆公霸西戎改名灞水,并在水上建桥,叫‘灞桥’。现在这桥是汉代修的,历时数百年了。”

陈晚荣恍然,怪不得字迹尚新,而石墩已经很破败,应该是唐朝采取了和我们现代保护古物相同的措施,把字迹重新着墨,才如此之新。只是石墩无法修复,只能一仍如旧了。

打量着车水马龙,陈晚荣心潮澎湃。陈晚荣不是学历史的,并不是连灞桥的重要性都不知道。只要稍具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我们常说的“秦汉雄风,盛唐气象”都和灞桥紧密相关,可以说灞桥是中国古代辉煌历史的汇集处,经过这里的历史名人不知道有多少。

秦始汉武唐太宗都曾经过这里,走向他们人生的辉煌。秦始皇那支无敌的军队正是从这里东出函谷关,奔赴山东战场,扫灭六国,一统华夏,开创了中国历史的新纪元!汉武大帝的爱将卫青霍去病正是从这里奔赴大漠,统率千军万军大破匈奴于大漠深处,写下了“单于夜遁逃”和“封狼居胥”的壮歌。惊才绝艳的名将李靖也是从这里出发,开始了他夜袭阴山,扫灭突厥的征程。

灞桥对于陈晚荣来说就是一个圣地,来到此处陈晚荣激动难已。

正在陈晚荣激动之时,只听陈王氏语含哽咽:“他们在那里折柳呢。”

柳和留谐音,折柳相送有留客之意。长长的柳丝在微风中摇曳,宛如向远行亲人招手致意,因而唐人往往折柳送别,而灞桥是大唐帝国折柳相送最出名的地方。不仅仅在于长安是大唐帝国的都城,往来于长安的人多,还在于灞桥边有很多柳树,柳色青青,正抽出嫩芽。

往东的大道上停着不计其数的车辆,送别之人或饮酒,或煮茶,或亭中小酌,或赋诗,不管他们采取哪种方式,最后都会折下柳枝送别友人。离别之际,眼含热泪,挥手相送,依依不舍之情断人肝肠。

尽管陈晚荣没有送别,但是伤别情怀扑面而来,让人鼻子发酸。陈王氏的心肠最软,首先禁受不住,眼中的泪水滚来滚去,催起来:“再荣,快,我们离开这里。再呆下去,娘就忍不住了。”

陈老实也是鼻子发酸,使劲捏着:“再荣,赶快点。”

为这真挚的伤别情感所感染,陈再荣的神态已经黯淡了不少,也想早点离开,应一声,赶着牛车上了灞桥。

陈晚荣回头望着那些惜别之人,不由得感慨万端,想起自己和另一个世界的亲人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此生无法再相见,心情格外激动,不由得吟出了李白的名篇《忆秦娥》“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夕阳残照,汉家陵阙。”

这篇《忆秦娥》本身就很伤感,让人读来哽咽,尤其是“年年柳色,灞陵伤别”更是感人至深。

那些送别之人原本就很激动,再给这诗一激,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不少人哽咽成声,轻声吟唱“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陈晚荣本是有感而发,吟诵李白的名篇,没想到居然成了“情感催化剂”,泣声一片。诗仙的诗感染力真是大呀,不愧诗仙的称号!他们的离别虽然让人伤感,但相见可期,自己和另一世界的亲人绝无相见之可能,再也忍不住了,眼中热泪涌了出来。

陈老实夫妇和陈再荣不知道陈晚荣心中所想,还以为他是为这伤别之情所动,本想来劝慰,可话还没说出口,自己倒先忍不住了,眼泪哗哗下,哭成了泪人。

送别之人回转长安往往情绪激动,象陈晚荣他们这般哭泣难言者多不胜数,在这条通往长安的官道上很常见,人们也不以为怪,还以为他们是送别之人。

灞桥离长安二十余里,对于小黑来说要不了多少时间就到了。奔行一阵,陈晚荣的情绪趋稳,擦干眼泪打量起关中景象。

正看见,只听陈再荣很是兴奋的道:“爹,娘,哥,长安到了。前面就是延兴门!”

陈晚荣朝前方一望,雄伟的长安城墙映入眼廉。长安这个久负盛名的古都终于就在眼前,陈晚荣不由得很是激动,恨不得凑近好好见识一番,催道:“快,赶快点。”

陈再荣应一声,轻斥一声,小黑发声吼,飞快的冲向长安城。到了近处,陈晚荣略一打量,这才感觉到自己在雄伟的古城面前渺小得就象一只不为人注意的蚊子,感叹起来:“好雄伟的城市!”

长安最早修建是在西汉建立之后,丞相萧何奉旨筑城,到了汉惠帝刘盈年间才成规模。从此以后,历代都在增修扩建,到了唐朝长安已经有近千年的历史了,对于唐人来说长安也是古城古都了。

长安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曾历经浩劫,西汉末年绿林赤眉起义曾经使长安遭到大损毁,是以汉光武帝刘秀不得不把都城设在洛阳。东汉末年,董卓入长安又是一场浩劫。隋朝建立之时,长安虽有复兴,但远不如汉朝鼎盛之时,隋文帝开始大建长安,当时叫大兴城。

唐朝建立后改名长安,又在隋长安基础上大规模扩建。到景云年间,唐朝建立近百年了,经过贞观之治唐朝的国力强盛,长安迎来了发展的黄金时期,比起隋初的长安规模大了许多。

长安的布局整体上是一个长方形,最外城的城墙叫郭城,东西宽接近十公里,南北长接近九公里。郭城是夯筑而成,厚约十二米,郭城外面又有深约四米宽约十米的城濠。郭城上建有箭垛这些防御性设施。

长安经过精心规划而建,东西南北均开有三门,这是指民用的城门。北方有玄武门,当然不会用来给老百姓使用,因为玄武门进去就是皇城,供皇帝和朝臣使用的。

每门有三到五个门道,正南的明德门是五门道,其余都是三个门道。

东面三门从北到南依次是通化门,建春门,延兴门。延兴门在最南面,陈再荣之所以选择从延兴门进城是因为他们的目的地曲江在城的东南隅,从延兴门进去最是近便。

城门处的城墙加厚,达到十九米,在其上修有城楼,上书一块匾“延兴门”,非篆非隶,有楷书之风,力度十足,端的好字,陈晚荣暗赞一声好。

城门上站着一队兵士,盔明甲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好象镜子在反光似的。腰挎横刀,配有弓箭,双脚分开与肩宽,长枪拄地,站得笔直,好象木桩一般不可撼动。

延兴门三个门道,进深十九米,行人、车辆从门道中通过,秩序井然,一点也不紊乱。

版门青条石为基,格外显眼。门道两边各自站着一队兵士,每队十人。他们的装备和站姿与城楼头上的兵士一样,目视前方,眼珠都不转动一下,好象车水马龙对他们来说不存在似的。

陈晚荣见识过宁县的城门军,吆五喝六,好象现代交通警察一般指挥人流进出,而这里的兵士站在那里就象雕像,根本就没有关注过往行人,而行人却是井然有序,这两地之间的差别已经很明显了。

唐朝的武功千年以后我们仍在称颂,他们的脚步北至贝加尔湖,西至中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灭国数十,丰功伟绩让人神往,面对创造如此伟绩的伟大军队,陈晚荣心中油然而生敬意,胸一挺,给他们行了一个注目礼,以示敬意。

牛车正行到门道中间,迎面而来一辆马车,高头大马,很是神骏。尽管陈晚荣知道在长安这种马很多,仍是忍不住赞一声好。

也不知道小黑发的是哪门子的疯,冲这匹马一声吼叫,很是愤怒,眼睛血红,好象见到仇人似的。这马本是跑得很平稳,一听到小黑的吼声,不由得一声嘶鸣,立时受惊,撒开蹄子乱冲。

要是这马乱冲,必将引起混乱,进而导致交通堵塞。门道两侧的两个兵士各自跨上一步,一出左手一出右手,握住马的辔头。两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好象早就训练好似的。

马头乱晃,想把两个兵士甩掉,可是兵士却是站在当地,好象双脚生根似的,根本就没有移动。只不过他们脸上暴起的青筋证明他们在和惊马比力气,车夫忙一个劲的喝斥,三人配合,过了一会马也就不再折腾,安静下来了。

放开马头,兵士回归本队,木桩似的站在当地,好象刚才一幕没有发生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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