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怕?
裴重锦有点愕然的看着陆芷筠起身,他单手捂在自己的脖子上,那点点小冰块早就滑落,而颈边那冰凉的感觉也早就被他掌心的温度驱离,只是他还维持着这个动作未变而已。
若是刚才的冰块是毒针,亦或者是匕首,那他现在……
裴重锦十分懊恼,什么时候他的警惕性变得这么差了?不过就是这臭丫头有点招人乐罢了,他却是对她完全没了提防之意了?
面色重新寒凝,裴重锦的目光亦是变得暗沉的看着陆芷筠。
陆芷筠爬起来之后单手扶着路边民宅的院墙,随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
劈了这么一个大叉,虽然是疼了个半死,但是疼了之后倒有点腿筋被完全拉开了的轻松感,简直是神清气爽啊!陆芷筠都觉得自己大概有点那啥……怎么疼完了,这么爽呢!
“好了,哎呦我的妈呀。”差点没被撕两半……陆芷筠回眸对裴重锦笑道,“咱们走吧。”
她这一回眸,正好对上了裴重锦暗沉的眼眸,陆芷筠的笑容便有点尴尬的凝固在唇角了。
裴重锦这副臭脸一摆显然是不开心了……
喂,讲点道理好不好,摔跟头的是她,幸灾乐祸的也是她,不过就是和他开个小玩笑,他就脑袋顶上能烤肉了?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
唉,算了,人家是锦衣卫的大人,哪里是那些在民巷里和她打架的野小子……是她错了。
陆芷筠赶紧低下头,对裴重锦福了一福,“民女错了,还请大人不要见怪。”说罢,她就赶紧转身继续朝前走。
这是在和他闹脾气吗?
裴重锦不知道为何,心思略显的沉闷了起来。
适才笑的欢畅,才一转眼的时间,这心情起伏跌宕的也有点过大了。
一路无语,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周家大宅。
周家之前也算是临川的富户,如今虽然没落了,但是这老宅看起来还是十分的气派,在这一条街上算是出眼的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家如今再怎么不济,毕竟还有几家店铺的租金收着,不过也就是堪堪的维持着这所大宅子的运转。
陆芷筠提裙上了大门口的台阶,前去叩了叩门。
边上的一封小门吱呀一下打开,一名老仆人的面孔出现在门内。
“表小姐来了?”老仆人认得陆芷筠,见她站在门外,赶紧将门再敞开了一些,“见过表小姐。还请表小姐进来在门房等候片刻,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有劳了。”陆芷筠回眸看了裴重锦一眼,随后进了边门内的门房里面。
裴重锦也跟着走了进来。
门房很小,里面放了一个取暖的炉子,一张长椅。
裴重锦早就知道陆芷筠是被从京城送来寄养在周家的,按照道理,她来这里应该是不需要通传才是。
不过想想那日周李氏在陆芷筠那边闹的不成样子,便也知道陆芷筠显然是不被周家所待见的。
陆芷筠百无聊赖的弯腰拍了拍自己的裙摆,在外面走了那么久,总是沾了不少积雪,这屋子里面热,若是不将雪拍掉,一会便化成了水。
“表小姐,夫人有请。”不一会,那老仆人就折返了回来,对陆芷筠回道,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裴重锦的身上,“这位……”
“他与我一道,我舅母认得他。”陆芷筠说道。
“哦,那请表小姐与这位先生进去吧。”老仆人脑子有点不太灵清了,之前忘记了问裴重锦的身份,不过既然陆芷筠说夫人也认得裴重锦,他也就没当回事。
若是他提前说了陆芷筠带来了一个男子,估计周李氏大概不会这么轻易的见陆芷筠。
老仆人前面的带路,将陆芷筠和裴重锦引到了花溪厅。
裴重锦一路走进来,便扫了几眼周家大宅的光景。
应是雕梁画栋的一座宅子,可惜已经有点陈旧了,有几根廊柱上的红漆都已经剥落,虽然这一路走来打扫的还算是比较干净的,但是掩饰不住衰落的气息。
“夫人,表小姐来了,”到了花溪厅门口,老仆人朝里面通报了一声,接着就有人将房门打开,随后挑起了悬在门框上的厚重门帘。
陆芷筠带着裴重锦走了进去。
花溪厅是周家见客人的大厅,自是气势不凡,大厅的四角各放置着一个铜质的大炉子,应该是刚将炉子点燃,大厅里面的热乎气还没起来,所以进来之后会觉得与外面的温度差不了太多。
可见如今的周宅已经是门庭凋零了。
周李氏原本是端正的坐在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上的,她身穿一件蓝底银花的绸缎长袄,对襟窄袖,襟口别着一枚缠金枝喜上眉梢的押襟褙子扣,手里捧着一只洒金的双耳雕花小暖炉。
她的眸光一抬,脸上的笑容便直接凝在了唇角。
裴重锦如同幽灵一样跟在陆芷筠的身后,虽然一身玄色,但是却是带着一种叫人不容忽视的气势。
“大……大人……怎么来了?”周李氏吓的嘴皮子一哆嗦,赶紧站了起来,说话都有点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