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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匈奴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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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对了!”周阳微一颔首:“我们要是没弄回这么多骏马,吃了亏的单于应该回北方过冬去了。可是,骏马到了我们手里,他就坐不住了,一定会赶来与我们大战一场。”

程不识接过话头:“匈奴虽然瞧不起大汉,却了解大汉。他们知道,大汉多的是能工巧匠,奇思妙想之才,这么多的骏马落到我们手里,我们会改良马种。一旦成功,匈奴的骏马就不占优了,这可不是匈奴所能容忍的。”

汉朝拥有先进的文明,发达的科技,这远非匈奴所能比。这么多的骏马落到汉朝手里,对匈奴是致命的。要想匈奴不受威胁,军臣单于只有在这些骏马发挥作用之前,把这一危机消除。要做到这点,只有大战一场了。

“匈奴现在停止前进,正在宰牛杀羊。”李广很是兴奋:“匈奴的营地,哭声四起,匈奴在哭他们心爱的牛羊呀!”

“这一定是中行说的主意,此人必除!”周阳眼里闪过厉芒。

长安,长信宫。

窦太后靠在软榻上,脸色有些苍白,神色憔悴,远不复以前的气色。

她身边站着一群人,王美人、南宫公主、阳信公主、隆虑公主、刘彘,这些人是她最疼爱的媳妇,最疼爱的孙女,最疼爱的孙子。

上次景帝来到,窦太后表现得很坚强,对景帝多加勉励。可是,景帝一去,她就柔肠百结了,肝肠寸断,一见南宫公主的面,就以泪洗面,痛哭不已。

作为奶奶,她是万分不愿南宫公主去匈奴,那是苦寒不毛之地,会受多少罪?

更别说,南宫公主是要在汉朝战败的情形下嫁入匈奴,正是单于志得意满之际,百般蹂躏,万般讥嘲,那是何等的让人羞辱?

南宫公主是她的心尖肉,她这个当奶奶的,能不悲痛欲绝?上了年纪的老人,谁个会不疼儿孙?

自此以后,她是茶饭不思,吃不好,睡不香,闹得景帝也没辙。无奈之下,景帝把她最疼爱的媳妇王美人,最喜欢的孙子刘彘,最疼爱的孙女南宫公主、阳信公主、隆虑公主全派了来,照顾她,与她说话解闷。

可是,这些都没有用,反倒是越劝,她越伤心,整日里只说着一句话“边关有消息了么?”

一天下来,她不知道要问多少遍。

可是,一场大战,那需要很多时间才能分得出胜负,谁也不知胜负之数,只能好言相劝。

“侄儿窦婴,见过太后!”

窦婴头戴幞头,身着寻常深衣,一身的燕居之服,快步过来,向窦太后行礼。

“是魏其侯呀?”

窦太后一听他的声音,仿佛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似的,身子前倾,急急忙忙的问道:“你可有边关的消息?”

窦婴是奉景帝之命,前来劝解窦太后的。景帝知道,窦太后对窦氏子弟中,最恼火的是窦婴,他曾阻止景帝传位于梁王的话头。窦太后对这个侄子是既恨又喜欢,还很赏识,之所以赏识窦婴,是因窦婴才智出众,很有才干。

景帝实在没办法宽解窦太后了,这才要窦婴前来试试。

一笔写不出两个窦字,窦家人才好说话。

果然,窦太后一见窦婴,脸上多了些喜色。可是,她的问话太让人难以回答,窦婴愣了愣:“禀太后,边关尚无消息。太后不必担心,周阳精通兵道,用兵奇诡莫测,不会出错。”

“莫要说这些了,老身这几天听得多了。”窦太后手中的拐杖重重点在地上,声音略高:“窦婴,你才智不凡,自小熟读兵书,深通韬略。当年七国之乱,你坐镇洛阳,吴楚叛军不敢侵扰。你说说,这一仗的胜负之数如何?”

“这个……”窦婴深知窦太后是个聪明人,说假话吧,她听得出来。说真话吧,她会更加担心,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说呀!老身要听真话。”窦太后手中拐杖再次重重点在地上。

“太后,这事以侄儿之见,大汉和匈奴的胜负之数在五五之数。”窦婴决定说实话了:“其实,五五之数,对大汉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么多年来,大汉何时能与匈奴分庭抗礼?”

旁边的刘彘明亮的眼里掠过一丝精芒,随即恢复正常。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已经发青了。

“五五之数,就能保得南宫么?”窦太后迟疑着问道。

南宫公主一双美丽的眼睛盯着窦婴,酥胸急剧起伏,紧张得双手绞得发白。

“能!”窦婴肯定的回答:“匈奴胜在人多,而且启用了血誓,大汉胜在武器精良,城高垣深,周阳只需要坚壁不战,就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刘彘眉头一挑,瞳孔一缩,没有说话。

“嗯!”窦太后却是摇头道:“听说这个周阳不甘心坚守,他想要出击。一离开城池的掩护,大汉能打过匈奴吗?那可是五十万发了血誓的匈奴呀!”

“太后,侄儿与周阳有数面之缘,此人机警多智,深通兵道,没有成算,他不会离开城池。若是他离开城池,那么,战机也就成熟了,获胜的可能性很大。”窦婴沉吟着,字斟句酌的回答。

“蹬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只见景帝发象风一般飘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捆竹简,一脸的喜色,喜色之浓,远比他登上皇位时还要浓上几分。

“皇上,可是出事了?”

窦太后眼盲之人,看不见景帝的神色,听闻脚步声如此急骤,还以为边关败讯已到,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手中拐杖砸在地上,搂着南宫公主,泪水涌出来:“南宫,苦命的南宫!”

“姥姥!”南宫公主眼泪涌出来,紧紧的搂着窦太后。

“姥姥,你别哭。父皇有喜事要说。”刘彘机灵的摇着窦太后的胳膊。

“什么?喜事?”窦太后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盲眼中尽是疑惑。

“姥姥,父皇欢喜不禁,比雁门大捷还要欢喜,这能不是喜事么?”刘彘不失时机的在窦太后额头上亲吻一下。

“这孩子!”窦太后给他一逗,脸上顿时多了些笑容,急急忙忙的问:“皇上,是不是呀?”

“母后不消担心,这是一个天大的喜事!”景帝几乎是唱出来的。

“那你快说呀!”窦太后紧张得站起身,身子有些发颤,刘彘忙扶着。

景帝却是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窦婴,转了两圈,看得窦婴心里有些发毛:“皇上……”

“窦婴,你幼读兵书,精通韬略,朕问你,匈奴有没有辎重?”景帝笑呵呵的,明亮的眼里闪烁着光芒,盯着窦婴。

谁都知道匈奴没有辎重,如此相问,那是天大的笑话。可是,景帝问得非常认真,窦婴不敢如此想,不解的问道:“皇上为何如此相问?”

“你只管回答,有还是没有。”景帝没有解释的想法。

窦婴迟疑了半天,这才道:“皇上,匈奴来去如风,今日在西,明日在东。匈奴之所以如此快捷,是因为战马是不需要粮秣,只需草地。匈奴带着马奶子、烤肉,就可以掳掠。”

“你的意思是说,匈奴没有辎重?”景帝反问一句。

“是的。”窦婴肯定一句。

“窦婴呀窦婴,你的兵书白读了!”景帝站在窦婴身前,笑道:“朕告诉你,匈奴有辎重!”

“匈奴有辎重?”

这话出自窦婴和窦太后之口,两人一脸的迷茫。这可是天方夜谭似的回答,谁都会迷糊。

要不是出自景帝之口,一定会给人骂为疯子,异想天开。

刘彘眉头一拧,陷入了沉思。

景帝问道:“彘儿,你在想什么?”

“父皇,孩儿在想,若说匈奴没有辎重,五十万大军吃什么?要是有的话,那匈奴的辎重又是什么,会在哪里?”刘彘紧拧着眉头。

“听听!”景帝赞许的抚着刘彘的脑袋:“窦婴,你的见识不如一个孩子。拿去看看吧!”

手中竹简重重塞到窦婴手中。

窦婴急急忙忙的展开,一瞧之下,嘴巴张得老大,眼睛停止了转动,一脸的难以置信,仿佛一尊雕像似的。

“哈哈!”

景帝很是享受的看着窦婴,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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