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力小时候调皮异常,踢天弄井,攀高爬低,弄鬼掉猴,那叫一个人见人愁。
每次闯了祸,老太爷不问缘由,先把随身的小厮一顿好打,不打到皮开肉绽,决不放人。
沈力与王喜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则情同手足。没几回,便给老太爷管得服服帖帖。
沈老太爷见沈力外表不羁,内里重情重义,这才亲自带在身边调教。
沈力心里盘算了几下,道:“起来吧,你偷偷去趟蒋府,打听打听四小姐得了什么病。”
王喜暗中叫苦,愁眉苦脸道:“爷,小的我怕给人打出来。”
沈力冷笑道:“嗯?还用我教你吗,快去。”
王喜咬了咬牙,决定破釜沉舟:“爷,那你可得乖乖出席啊,要不然,小的我宁可挨老太爷的板子。”
沈力恨不得拿起桌上的镇纸一把砸过去,喝道:“还不快去!”
王喜哪敢耽误,一溜烟窜出老远。
沈力掸了掸衣衫,面无表情。泰然自若的出了房。
……
今年的端午争巧,蒋家三小姐的绣品拔得头筹,蒋欣珊因此被太太,小姐们团团围住。只见她落落大方的周旋在众女子中间,谈笑风生。
今日蒋欣珊盛妆打扮,珠翠环身,又正是花一样的年纪,真真是樱桃口笑脸生花。众女子见其装扮,又因四小姐称病不出,心下哪有不明了的,看向顾氏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顾氏笑而不语地看着三小姐,眼神温柔,如同一个母亲骄傲的看着亲生女儿一般和蔼可亲。全然不顾旁人同情的目光。
作为女主人的知府夫人刘氏,自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谈笑间把众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因着天热,今年沈府只把船象征性的开出一二里。便掉转船头。靠了岸,早有沈府的马车等候多时,送太太,小姐们去沈府开席,听戏。
沈府的后花园景色宜人,园内亭台楼阁,流水潺潺。长廊蜿蜒通幽,戏台临水而建。众女子们吃罢酒席,便坐在荫凉的地方说闲话,等戏开锣。
也不知哪位太太问起都察院左副都御使之子沈力婚配问题,引得众人收了看戏的心思,个个竖耳静听。
刘氏只得笑称。沈力娘老子都在京城,只是随沈老太爷来苏州小住,她作为婶婶哪里能越厨代庖。
话音未落,便有几位夫人开口道,听说沈力长得一表人材。文武双全,能否一见?
刘氏笑称侄儿鲁莽,怕冲撞了各位太太,小姐。那料到众人都说今日端午佳节,便也不必避讳太过,但见无防。
刘氏心中叫苦不迭,明知众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却又不好驳回,只得使眼色给媳妇张氏。
张馨月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意思违了婆婆的意,无可奈何,只得亲自往前院走一趟。
张氏没打算能请得活祖宗,只当走个过场。哪料到沈力听罢,二话不说,欣然前往。惊得张氏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翘首以盼之时,见一灰袍男子缓步走来,端的是衣袂当风,来人冲刘氏抱拳道:“侄儿给婶婶请安。”
小姐们见来了个英俊的男子,纷纷手足无措地避过脸去。
太太们则面露喜色,细细打量,见来人清冷俊逸,相貌堂堂,不禁暗中叫好,心思也便活络开了。
刘氏忙笑道:“难为你大热的天特意跑这一趟,也没别的事,有几位世家夫人想见见你。”
沈力春风拂面,笑意满满:“如今人既已见到,侄儿前院还有事,就不打扰婶婶看戏,侄儿告退。”
刘氏哪敢托大,陪笑道:“是,是,是,正事要紧,力哥儿快去吧。”
沈力也不客气,抱拳甩袖而出。
众人见他离去,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隐在人群中的蒋欣珊此刻方才明白,都察院左副都御使之子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沈力,顿时低眉垂眼,面红耳赤,一颗芳心怦怦直跳,半天才缓过神来。
陈氏忍不住低声道:“这不是那日站在沈老太爷身后的青年男子吗?这会看着,气势到足,弟妹,这下苏州府有得热闹了。”
顾氏笑道:“大嫂,好戏开锣了,旁人的热闹与咱们无关。”
“弟妹,眼看着四小姐一日大过一日,这么好的青年才俊放在眼前,你就不心动?”
“心动又如何?唉,得先掂量拈量自个的份量才行。”
“弟妹,你这话说的,可就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了。咱们蒋府,也不差什么,瑶儿水葱一样的人儿,哪里配不上?”
“大嫂,慎言,若让旁人听到了,可不得恨死我,你看看……”
顾氏朝陈氏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