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两个月来,家里的境况好了许多。不但没人来偷鸭子了,反倒是有人不时地往这送点什么。哪怕是包个白菜饺子,烙个韭菜合饼,也送点来让老两口尝尝鲜。尤其是马友智,到镇上去学开车回来,总是先过来陪老两口聊聊天。
村里的婆姨们,也喜欢端着针线笸箩过来,一边做女红,一边东拉西扯,嘻嘻哈哈地很热闹。
于贵来虽然还是满脸堆笑的,但底气已经足了许多,逐渐地找到了执教三十年都没有找到的尊严。东家结婚,西家生娃,都来请于贵来过去凑个喜气,于贵来现在也喜欢趁热闹了。
谁家有半大小子,想谋个差事,趁着于贵来酒至半酣时提出来,于贵来也往往答应回家给顺子说说……“不用了娘,我那边还有事。快把这汤喝了,清心明目,还防蚊虫叮咬的!”于根顺取了两个粗瓷碗出来,一饭盒汤倒是正好倒了两碗,汤还热着。
“顺子,这么好的东西,你喝吧!娘都这么大年纪了,不用给娘操心!”老娘往外推着于根顺端过来的碗。
“他娘!顺子给你你就喝!”于贵来回头斥道。老娘“哦!”了一声,两手托着碗,小心地喝了起来。于根顺也帮她端着碗,一直没撒手。
“爹!这碗是你的!”于根顺又把另一碗端给了于贵来。于贵来搓着两只大手说,“爹的眼睛很好,就不用喝了吧?”
“要喝!”于根顺不由分说地推给于贵来。其实,于根顺还真是不知道怎么伺候老人,只能暗自感慨,在家的时间似乎是少了点……“他爹,你也喝吧!好喝!”
“哦!”于贵来只好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于根顺收起饭盒,就准备离开了,回头说了一句,“爹,娘,下个集日,我带娘去沧海医眼睛,都联系好了!”
“顺子,不用了吧,攒下钱留着娶媳妇用!娘都习惯了。”老娘听到了于根顺离开的脚步声,后面就变成了喃喃自语,“也不吃了饭再走……”
“顺子忙,搞事业的年纪……”于贵来望着门外,像是安慰老伴,又像是自言自语。
于根顺在门外顿了一下,又加快脚步走了。他心道,是不是应该在镇上买个院子,把老两口接下去住?可是,和老两口住在一起的话,要怎么朝夕相处呢?这真是个问题啊!
现在,于根顺虽然已经能够熟练地叫出爹娘了,但爹与儿子、娘与儿媳妇的纠结,哪能轻易消弭……这贼老天!
“我再喝一碗,还大半锅呢!”这是王思平的声音。
这厮就是鼻子好使……于根顺回到马奋家时,正到王思平在和马奋抢勺子。
“我有事找你的!要不然,谁还知道你在这里煮汤啊?”到于根顺揶揄地眼神,王思平一脸正色。至于是不是心虚地强作解释,那就不清楚了。反正他已经抢到了勺子,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马奋见于根顺回来,也就不拦着王思平了。要不然师侄煮了半天,回来见个锅底,也实在是不太像话。师侄还是个孝子啊!
“什么事?”于根顺也盛了一碗端在手里。从马奋的肚子,这老头是不用操心的。
“当然是好事!”王思平吸溜了一口,吹吹打打的,砂锅散热慢,于根顺的速度也够快。往返十五公里,不到半小时。
“哦?”
“商业街建设项目批下来了!而且,县里建议,由于根顺同志全权负责!”王思平一边喝汤一边说,口齿不太清楚。
“批了多少钱啊?”马奋就会关注这些有的没的。
“马总在这,还要谈钱?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王思平当了一个月的镇长,忽悠的本事见长。官场果然是个熔炉,不仅烧别人,也烧自己。
“你的意思是,一分钱没有?”于根顺也觉得不对劲了。我全权负责,负责个锤子?
“县里建议,由于根顺同志全权负责!”王思平的语气相当坚决,手也坚决地去摸勺子。
“那镇上就没什么表示?”于根顺一把把勺子夺了过来。这厮就是个吃货。
“怎么会没有表示呢?镇里坚决落实县里的指示精神,对于根顺同志的工作,全力支持!”王思平大义凛然地说。
“除了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