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石翠花激动得老脸通红,手忙脚乱地去找电话。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于站长就采纳了?以后我负责这个项目?就是老黄在位时,我一妇道人家,好像也没负责过啥啊……
虽然还没弄明白顺子哥的来意,黄攀却是打定了主意。不论顺子哥让干什么,都是大好事,明摆着的!前车之鉴嘛,一定要把生意接住!
“藏马草编?我爷爷的手艺是最好的,上过平阳县志!”胡秋生的嘴巴却很快。
“你……”黄攀下意识地一咧嘴,瞪了胡秋生一眼。尼玛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拧吗?你丫已经嫁到黄家岭了,怎么还想着胡家甸子的事?要不是你丫长得周正,你老公又窝囊……黄攀咽了口唾沫。当着贵人的面,哥回头再亲自训你!妇女主任,你当是白当的吗?
“三个村要一起动手,定好规格样式以后,周厂长大量采购!”石翠花明白了黄攀的表情。老黄家人都一个德行,忒小家子气。
“嘿嘿,胡传魁老爷子,确实好手艺。我就是觉得老爷子年纪大了点。”黄攀尴尬一笑。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年纪大,就做技术指导吧,研究产品定型和工艺改进。”于根顺向胡秋生笑了笑。
“谢谢于站长,我这就去叫我爷爷!藏马草编,就是他老人家的命啊根子!”胡秋生小胸脯一板,骄傲得了不得。于根顺随后就跟上了,“我亲自去请,大家一起来吧!”
“把坛子抱上。”周洋把车钥匙扔给了黄攀,撇嘴如抽风。还说我管不住裤裆呢!你这才是不分时间地点。还别说,这小嫂子真是正点,水汪汪的,油嫩嫩的……好吃不过小饺子,好玩不过小嫂子!
黄攀又把车钥匙交给了一个会开车的村委,“把车开到村委大院去,派人好了!你就专门督办晚饭吧,按照最高规格!”
其余村委一人抱一个坛子,浩浩荡荡向胡家甸子开去。三个村子都紧邻沣水河的拐弯处,距离并不远,也只有这个地方的藏马草最为茂盛。
“爷爷,我不编这玩意!我要去我姐家挖沙子!”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出院子。
“你个小混蛋!挖沙子能挖几天?学好了手艺,能吃一辈子!咳咳咳!”一个老迈的声音在怒斥,“都不学是吧?祖宗传下来的这点好玩意儿,早晚败光!你知道不?藏马草编,流传六千年了!咳咳咳……”
“是我爷爷在训我弟弟!”胡秋生回头莞尔一笑,眼睛像是会说话,也有点自来熟,“我们家啊,都是打小就学草编。我爷爷是三个村子公认的草编师傅,不过年轻人都不爱学了。”
于根顺点点头,心里也多少有点奇怪。那些混蛋怎么都走得那么慢呢?居然落后了二三十米。哥的名声,有这么差了?尼玛哥是身正不怕影子歪!
胡秋生在前,于根顺在后,刚进院子,就见一个粗壮敦实的小伙子冲了出来。
“姐?”小伙子右手捂着后脑勺,来是挨揍了。抬头再往后,却怔住了,将信将疑地叫道,“顺子哥?”
“胡大江?”于根顺也乐了。这不是在县委县政府门前挨揍那小子吗?被警察铐了,又被我救出来,还给我磕了一个……
“嘿嘿,顺子哥,真是顺子哥啊!”胡大江一脸的崇拜,兴奋地直搓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大仙一般的顺子哥,怎么突然落在我家地面上了?
“我是来望你爷爷的。藏马草编是祖宗流传下来的好玩意儿,有大用!”于根顺拍了拍胡大江的肩膀,“进屋说!”
胡传魁起来有七十多岁,背驼得厉害。两只老手很粗糙,十根手指却是又细又长。
听明白来意后,胡传魁接过酒坛,举在眼前认真端详。不时把老花镜推上拿下,手指连带着胳膊一起哆嗦。周洋不由得向于根顺,这老头行吗?倒不是怕他摔了坛子。
“十年前,县里有人下来过,说藏马草编是民间工艺的精粹,是传统文化的瑰宝,还是什么什么遗产。拍了照,录了像,吃饱喝得又回去了,然后就没了消息。”
“现如今啊,村里人不待见,城里人也不爱用,这草编就卖不上价去。我老头子已经老了,就是怕祖宗的好玩意儿传不下去啊!编了送人吧,人家还嫌占地方。”胡传魁浑浊的眼角里,像是有些湿意,“难道说,只有能换钱的玩意儿,才是好玩意儿吗?”
“老爷子,您放心!好玩意儿不会失传!您尽管把娃儿们教会,我保证让他们发家致富!您老人家,是藏马草编的功臣!等回头,我给藏马草编建一个博物馆,让子孙万代都知道!”于根顺盘腿坐在草席上,和胡传魁面对面。
胡大江早已整理好了藏马草,恭恭敬敬地码在爷爷跟前。顺子哥安排下来的事情,定是大事!我姐他们村的沙石生意,不就是顺子哥安排的吗?或者,这祖传的草编,也能变成大生意?
“好!”胡传魁喝了一大口烧酒,抓过藏马草开工。
两只手灵动地穿梭,如同舞蹈的精灵。这垂垂老者,仿佛焕发了青春,哪里还有颤抖的迹象?
秋来草叶转黄,开启了草编季节,今年的草编不比寻常。
三个村子,老幼妇孺齐上阵,编制一种圆头圆脑的罐状容器。